萧景衍坦然承认,“不错,早在雁岭之前,我就找到了言老下落,我本来想救言老出去,可言老为了大计甘愿留在襄阳王府,怀山从言老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所以他受了刺激?”
“于他而言,二十载春秋岁月,惶惶然,忽如一梦,任谁也不可能心中毫无起伏波澜。”
“二十载春秋岁月,惶惶然,忽如一梦,这话说得可真好。”
“我今日来此,是替父皇传话的,父皇受惊不小,大限将至,他想要再见你一面,等下麻烦太后娘娘随我入宫吧。”
贾太后嗤笑一声,“他要见我,好啊,不过,这要等到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
“对,三日之后,哀家沐浴更衣,净手煴香,再去好好见这位皇帝陛下最后一面。”
千古
太学。
阮如玉走近时,文南正在抹眼泪。
“如玉,王爷他真的死了吗……”
阮如玉轻叹一声,“皇上念及父子亲情,并未追究他的大不敬之罪,準以王爷之礼厚葬,于他而言,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阮如玉没有将萧景珃的真实身世告诉梁帝,斯人已逝,说再多也是枉然。
萧景珃这一世几经坎坷,她从前很讨厌这个人,觉得他目中无人,狂傲自大,可是时过境迁,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全都掩藏在了喧嚣烟尘之下,仔细想想,人生底色,总是苍凉。
文南的几案上堆着一些卷册,书页外翻,显然是她匆忙间还没收拾完。
阮如玉愣了一下,“文南,你要离开太学?”
文南点了点头,她原本就是为了萧景珃才来此的,她知道萧景珃喜欢阮如玉,她就也想和阮如玉像一些,所以她才入太学为官,如今,萧景珃已死,她也没有什麽好留恋的了。
“父亲一直不喜欢我出来做官,襄阳王去了,我再留在这里也没什麽意思了,如玉,你从前帮了我许多,虽然以后我不在太学了,但如果有什麽需要,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你不在太学的这些日子,枫儿、乔儿都很有长进,乐馆之事,你也可以找她们帮忙料理操持。”
阮如玉心中一动,这世上有许多种选择,入朝为官,匡扶盛世是一种选择,安乐余生,不问忧患,也是一种选择,她尊重文南的意愿。
西风多少遗恨,世事几度春秋,人活一世,不得已、没奈何都是寻常事,有人初心泯灭,折于碎银几两,也有人历蕩风云,如丸走坂,才明白了自己此生所求,如若可以,她又何尝不希望栖身云树,放浪人间。
可惜,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阮如玉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