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蔺唯又喝了一口果茶,感觉像受了贿,“好。”
她们在万达广场侧的长椅上并排坐下,树荫罩在头上,暖与凉都正好。
这是蔺唯第一次和黎晚并排坐到一张椅子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局促,唇齿间残存的樱花香气与笔尖的樱桃味,扫得心痒痒的。
蔺唯握着冰凉的杯子,手心出汗。
黎晚说:“怎麽样?”
蔺唯转头,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近在咫尺,心更痒了,也跳得更快了。黎晚的睫毛也很长,不离得这麽近都看不出来。
蔺唯握紧拳头:“我觉得挺好的,我特别喜欢听,很生动,强弱对比处理得尤其好。”然后尴尬地笑了两声,很短很轻,和她无数次尴尬时的笑声一模一样。
她不是夸不出来,也不是不真诚,真的只是大脑卡壳了而已。
黎晚总是礼貌而面无表情的,包括现在,蔺唯也看不出她听到这些话究竟有何想法,只能猜测她一定很失望。
黎晚等了半天,没能等到下一句后:“没事,你尽管说不好的地方,才能更让我进步。”
不想听赞美,反而想听批评?好怪的人,蔺唯想,拿不準这是不是客气的说法。
“真的,我拉的时候完全听不出来问题,需要旁观者帮我。”黎晚很诚恳。
既然如此诚恳,那就不该辜负。
蔺唯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好心理建设,从记忆殿堂中搜索出雕像旁的琴声。
“你拉的很生动,也很有激情,但是从头到尾都过于激情了,强弱处理变化不是很明显。”
黎晚的眼睛亮了:“强弱处理?你是说哪首?还是所有的曲子?”
一和那双眼睛直直对视,蔺唯又紧张了,语速也不禁越来越快:“我不太确定,好像叫什麽‘troductionandrondo’,你一开始在比较粗的那根弦上用的泛音有点太多了,就没法让音色上有更微妙的变化……”
因为不知道怎麽停下,她又犯了老毛病,使劲扯各种潜意识里胡乱组成的话,也不管是否合适。
不过,听到这些挑毛病的语句,黎晚的嘴角反而越来越上扬,不住点头,时而露出沉思的神色。
呃,那叫什麽来着,姨母笑?蔺唯刷b站看到男上加男视频时,弹幕经常出现这个词,凭模糊的预感挺适合现在的黎晚的。
蔺唯边大脑空白,边竹筒倒豆子:“然后最后一次主旋律又来了,本来应该有更戏剧性的变化,这应该也是作者的本意,应该有更明显的对比,不是音量,而是每一次你拉弓的左右幅度,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幅度太小可能就拉不出来……”
她滔滔不绝说了足有五分钟,如果写下来句子都不带加标点符号的;停的那一刻,她还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句“thankgod”。
黎晚听得很认真。
“还有吗?”
“没了。”蔺唯如释重负,一直悄悄耸着的肩膀这才放下来。
“谢谢,我知道了。”每个字都透着开心。
不知不觉中,蔺唯讲得口干舌燥,已经把一整杯果茶都喝完了。
黎晚听到吸管空空的吸溜声,将手中那杯递来:“不够可以喝我的,我还没怎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