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插起一张饼,拎刀剁成几块,酥脆的香气从玻璃柜台后冒出。
等待时,夕阳彻底落山,最后一丝浅蓝色融进漆黑与霓虹灯。
蔺唯想起了黎晚,其实她们住得这麽近,很适合一起放学回家。
她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可喜欢和黎晚说话,或许黎晚真的会魔法——语言魔法,所以所有人都喜欢和她说话。
可是,蔺唯不信任自己打字聊天的水平,无论发什麽话,一定都像智障。她知道黎晚聪明,所以当自己做出智障行为时,才格外像智障。
“8块6。”老板称好重。
蔺唯付了钱,接过切好的酱香饼,转身走进了寒风中。
夜深了。
黎晚摘下眼镜,指节触到眼皮时,及时停住了手。她拉开桌角的抽屉,抽出眼药水,很有节制浅滴了两滴。
高一下学习任务明显繁重了,上次去姜老师家上课,手腕抖得都要拿不起弓来了。
寒假最后几天,她每天都去万达广场拉小提琴,但还是没能等到蔺唯。
她忘了很多事情,也记得很多事情。
比如上次在雕像旁的相遇,她就记得很清楚:感受到熟悉的驻足后微微睁开一条缝,穿过嘈杂的日光,就看到了那双灰蓝色的眼中满含忧郁与专注。
无数人脚步匆匆,短暂驻足录个小视频又离去,嬉笑怒骂着让琴音当背景音。
只有蔺唯从头听到了尾。
她就站在那里,单薄的身板像日晷上的针,任凭时间流逝一动不动,只有身边的风景不停变换。
拉《幽灵公主》的时候她在,拉《查尔达什舞曲》时她在,就连拉最无聊的《天鹅》时她也在。
她知道蔺唯是那种活在独立小世界的人,既不需要别人,也不会对别人感兴趣。
所以,那双眼睛的注视不是由对人的兴趣而生,仅是对音乐最纯粹的欣赏。
只是,她们之间总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无论是在班里还是校外碰见,无论是在阴天还是晴天,都是如此。
蔺唯就在她身边,近在咫尺。
头顶上的天空摘下眼镜就会看不清,遥不可及。
黎晚闭上眼,只看到一片漆黑。
可是,蔺唯看自己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这是受天气影响的间歇性想法。
蔺唯的房间朝北,阳光投不到她的枕头,不过转头看窗边那棵树发亮的枝桠也能知道,是个大晴天。
她素来是个起床困难户,会按掉三四次闹铃才起床的那种,只有看到阳光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