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见到祁珍露出端倪,让她发现什么,索性才不去了。“走吧,两点半有一班车回余家坝,咱们现在过去赶车正好合适。”陈红梅不打算跟小儿子说祈真一的事。怎么对待祈真一,如何说服她安分,这事还得回家跟老头子商量商量才行。祈瑞军看看她,又看了一眼情绪不高的大嫂,将祁珍向家里借粮的事说了。陈红梅当即皱眉,摆手:“那不行的咧,今年收成确实不错,但交了公粮也剩不下多少。你算算咱家多少口人啊,哪里有多的给她?凌家是什么人,是大干部,你要是拿个几十斤送得出手吗?”“送的不合意,出了东西还讨不着好哇。”“要送到他们满意,那就轮到咱们饿肚皮了,这个不行,不行的咧。”祈瑞军没想到借粮的事连老娘这一关都过不去,眉头拧得紧紧的。他还是试图说服陈红梅:“妈,我姐她只是短期内困难,她自己有工资,公公男人都是铁饭碗,很快就能还给我们的。凌家好不容易需要人搭把手,咱们现在帮忙,以后家里有困难时,也好找他们帮衬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陈红梅还是摇头。“她公爹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哪里能一点存款都没有啊,这话就哄哄你这种没经过事的,何况,他们城里人每个月不仅有工资,还有各种各样的票,每个月都能拿着粮本去领粮食的,怎么就到没有粮食吃的地步了?不至于啊,老六,你不要犯傻哦。”她前半辈子日子过得太苦了,那种没粮食吃只能刨草根的事她再也不想经历了。就算要跟祁珍搞好关系,也不是用这种饿死自己,肥了她的方式嘛。“你姐要是没得钱花,咱们可以先借点钱给她周转周转,但是借粮食那是万万不行的。”他们农村人又没得粮本,到时候自家没粮了又去哪里借呢?家家户户就那么点,谁不顾着自己呢?叶春妮不知道祈瑞军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他对这事这么上心,她立刻猜到祈瑞军能从中拿好处。心里又是不舒坦。粮食是全家的,都是她男人和老三老四一锄头一锄头干出来的,怎么能给一个没干过活的老六铺路啊?“老六,妈说得对呀,这事不能你一个人答应,总得大家商量后再说吧。我觉得奇怪咧,什么小偷那么厉害呀,能把副县长家里搬空。对了,你姐到底丢了多少钱,你知道不呢?”“不清楚,我不好问的呀。”大嫂一插嘴,祈瑞军就知道这事暂时没得谈了,只能住嘴不说了。这边祈家矛盾暗生,那边凌家也过得水深火热。连续吃了快一个礼拜的泡酸菜,糙米饭后,几个小的终于扛不住了。“妈,我要吃肉,吃肉……这饭太硌嗓子了,我不要吃了,呜呜呜呜……”一个孩子哭,其他几个就跟着一起干嚎。哄都哄不住。没多久,整个县委大院都知道了凌家吃糠咽菜,日子过得无比凄惨,不少人同情不已。但这同情没持续多久。随着几个小孩满地打滚,又哭又闹,竟透露出凌家之前顿顿吃肉,餐餐大米饭的事。这下子,起先还同情他们被偷的人都扎堆吐口水呢。“我就觉得他们家吃饭很奇怪啊,动不动门窗关得死死的,好几次路过我都闻到肉味儿了。”“他家好几个拿工资的,人家吃得起噻,你们说话不要那么酸咧。”“我家也几个人拿工资啊,吃肉不都大大方方的,他们藏着就是有鬼。”“不会是……偷偷摸摸去黑市了吧!”“……”作者有话要说:天哪,我今天终于雄起了!!真一:你们尽情的闹吧~~~·因着几个孩子的口无遮拦,凌家这会儿是兵荒马乱。凌敦义在东川是二把手,在别人眼里这已经是的很大官了,但他头顶上还有程书记和杨县长。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何况凌敦义野心确实不小,一直都想更近一步,但顶头上司是切切实实的守旧派,不贪钱但也不想冒险做多余的事,对于凌敦义那些大刀阔斧的改革一直秉持着不认同的态度。余家坝和红顶寨修路,搞集体产业是凌敦义跟杨县长僵持许久弄出来的。凌敦义靠着这两项可谓大出风头。他这边政绩太突出,就衬得杨县长跟程书记太没进取心,那心里能舒坦?就等着抓他把柄呢。一听到凌家几个孩子哭闹不休暴露出来的内容,可不就瞌睡遇到了枕头,凌敦义只能暂时夹起尾巴做人,凌家人也前所未有的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