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太小了,接不了爸妈的班。叔婶顶了爸妈的工作后,当着领导们的面说得好好的会把他们养大,可才过半年,他们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就这样把他们赶到窝棚。这一刻,瘦削的男孩特别想一夜醒来他不再是十二岁,而是二十岁。他一跪,另一个男孩也屈膝跪下,小姑娘看着两个哥哥下跪,懵懵懂懂地也跪下了。三个小家伙这动作把真一吓得后退两步,无奈扶额。她生前是普通人,死后也是普通鬼,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大礼?“不许跪,赶紧起来。”真一急忙说。三人不听,就那么倔强地跪着。真一见劝他们不听,就换成威胁:“再不起来我就要做个不诚信的人,把钱收回来了啊。”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知道大家过得不容易和亲眼见到是两码事。三兄妹不是真一到访的第一户,前面十多家日子也很艰难。衣不蔽体,瘦骨嶙峋是常态。但多多少少不像他们这样无依无靠。真一原地走了几步,苦恼得快要挠破头皮了。她苦着脸,暗暗叹气,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啊!“姐姐~~~”小姑娘萌萌地看着她。小脸上只有不谙世事的纯真,她被两个哥哥保护得很好,浑然不知自己跟危险擦肩而过。真一想起方才兄弟俩无意间透露的事情,有人趁他们不在家就欺负小女孩,仗着她小不懂事就扒她裤子。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漠然置之。真一用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我知道一处没人住的房子,你们要搬过去吗?邻居们人很好。”话说出口后,真一觉得自己好似搬开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她语气愈发轻松,笑盈盈道:“房子带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院子唷,你们可以自己种点菜,我相信你们能养活自己。”房租不是问题,凌家这笔巨额赃款不用在这种地方又该用到何处呢?“真的可以吗?”真一点点下巴:“当然,不过我很忙的,要跟我走的话,你们就立马收拾东西。”如果这两个男孩再大几岁,真一不会大包大揽帮他们解决住处。只会建议他们找父母生前工作的厂领导去闹,如果讲理不行,就学泼辣货在厂子门口耍泼打滚,再不济到报社告他们一状。就不信厂委的人敢不妥善安置他们。但这三兄妹太小了。在大人们的心里,他们的话根本不具备参考价值。哪怕豁出去闹了,也是白闹。对那对无耻的叔婶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人家不痛不痒,轻描淡写几句话,一包糖一瓶酒就能轻易剥夺他们本该拥有的一切。真一正是明白他们真的有可能遭遇不幸,才会插手。而不是因为他们给自己跪下,脸皮薄才不好意思拒绝。“你们也别舍不得这棚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有好好长大,才有可能找你们的王八蛋亲戚宿讨回公道。做人嘛,别那么硬派,该怂就怂。”“认怂不丢人的呀。你们要是因为骨气饿死了,以后谁会知道你们被亲戚欺负了呢,人家只会说:哎哟,那家人命不好啊,爹妈去得早,几个小孩也倒霉,不然等他们长大了,房子工作肯定还会还回去的哇。我跟你们说啊,要真这样了,你们就是当了鬼,也会被气得再死一回。”“……就说吧,我的话有没有道理?”真一絮絮叨叨地传授自己的生存之道。听得小哥俩一愣一愣的。他们到现在都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她对他们没有恶意原本还有些忐忑,但见识了对方这絮叨劲儿,忽然就觉得特别亲切,一下子安心了。最小的丫丫特别捧场,用力点了点小脑袋,糯声应道:“嗯!姐姐的话有道理,姐姐最厉害了。”两哥哥:“……”真一被她软软糯糯的声音逗笑了,如果小家伙能瞧见自己的话,她猜她肯定会扑到她怀里求抱抱。她咳了两声:“快去收拾,你们也不想被人发现吧。”若动静闹大了,筒子楼里看着他们长大的邻居约莫不会放任他们离开。真一猜,那位霸占了工作房子的亲叔叔恐怕也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无耻的人嘛,总是面具不离身的,赶侄子侄女到棚屋吃苦和让他们从眼前消失带给其他人的观感完全不同。得了真一的话,丫丫顾不得炉子里埋着的红苕,吭哧吭哧爬上木板床。用力拖出一个被老鼠啃坏的藤箱,箱子外面的漆掉得差不多了,约莫二十公分长短,装着三人所有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