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邪了门!宋羽河见他脸色不对,小声问:“怎么啦?”秦现绷着的脸一秒乐开了花,掐着宋羽河纤瘦的腰将他举起来转了一圈,高兴地说:“你能参加机械大赛了!”宋羽河一愣。宋羽河参加机械大赛这一路可算是坎坷不断,先是记过处分没有资格,后来好不容易来了个好心资助人,宋羽河dna编号又没通过。起起落落一大波,现在终于尘埃落定。秦现激动得很:“我先去给你弄参赛编号嗷,晚上带你去fl大吃一顿!老师请客!”说完颠颠地跑了,一点都没有为人师表的成熟稳重。宋关行一言难尽地看着秦现离开的背影,这时才发现,薄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他的“王座”上了。偌大的研究室,只有宋关行和宋羽河两人。宋羽河消化完他能参加机械大赛的事后,高兴得眼睛都完成月牙,心情大好地哼着歌继续去检查监控。宋关行目不转睛看着他,心中的某种欲望越来越强烈,那些因为宋羽河失忆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而强压下去的激动和狂喜终于缓缓地往上顶。很快,那股情绪直冲脑门,轰然一声在宋关行的脑海中炸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的弟弟,还活着。宋关行的眼瞳微微收缩,呆愣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宋羽河,眼眶突然涌上一股酸意。马上要三十岁的宋关行,在玫瑰花园中学会了隐藏真相,在商场上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在日复一日的凌迟中选择了自我开解。他就算疯,也是在自己的世界中疯狂,从来不会让自己真实的情绪外露。但是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比十年前还要强烈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好像将他从一个深不可见底的深渊里一点点拖出来。他得到了救赎。全部的情绪满满当当充斥在他的胸腔,好像仿生人自爆程序在缓慢计时,仅仅只是呼吸就让他痛得满脸都是泪。宋羽河被他吓得愣住了,呆呆看着他。宋关行泪流满面,使劲按着心口想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在小止面前这么失态,他只能低着头尝试着闷笑了几声,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呼吸,喃喃地说:“我没事,我没事。”明明知道宋羽河讨厌他,并不会关心他的死活,但宋关行还是近乎自欺欺人地说着安慰他的话,即使得到的可能会是一句嘲讽。他的眼泪一滴滴地从下眼睫往下滚,颗颗都砸在冰冷惨白的地面上。宋关行呼吸都带着颤音,他想要强迫自己直起腰来,但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被人抽去了脊骨,打碎了一身自认为坚不可摧的骨头。十年来的苦痛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浑身发抖,无法动作。宋关行的眼泪不受控制,落得更凶了。就在这时,一股带着阳光的气味轻轻靠了过来。宋关行茫然地看着出现在视线内的鞋子。宋羽河但凡在研究室,必定会将采光器打开,他享受阳光时刻洒在身上的感觉,好像每时每刻身上都热烘烘的,像是一个小太阳。宋羽河站在宋关行面前,手足无措地看着浑身狼狈的他,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地伸出手,捧着宋关行的侧脸,用温暖的指腹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宋关行怔然看着他。“别、别哭。”宋羽河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会生病。”他一哭就发烧,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个脆弱体质。宋羽河苦思冥想都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只能讷讷问他:“你怎么啦?”宋关行看着站在他面前瘦弱苍白的宋羽河,甚至不敢用力去抱他,他努力压抑着哽咽,近乎委屈地开口:“你……你和我说说话。”他只是想要弟弟和他说说话,来证明此时的真实感。宋羽河别扭地将手指缩回来。如果是其他人,乖巧温顺的宋羽河肯定二话不说就听话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宋羽河还在记着之前被为难的小仇。他一身少爷的娇弱骨在那终年飞沙走砾的废星磨得半点不剩,好像只有那一丝性子里自带的反骨和任性,全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宋羽河的潜意识似乎很清楚,他对所有人任性无理取闹,换来的可能都是苦头。但在这个人面前,他能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再任性也无所谓,反正他总会包容自己。宋羽河胡乱搅着手指,小声地说:“我不是……和你说话了吗?别哭了。”都这么大个男人了,自己都很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