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有点灯,近距离看到杀伐的场面,让苏衡颇受震撼。
尤其身处在黑暗当中,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幕,那股惊心动魄,吓破胆的场面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安的动了动,靠近海南雁才稍稍安心一点。
炙热的胳膊挨着他,明明不冷,不知为什么让他浑身颤抖。
海南雁摸出油灯点燃,瞬间整个车厢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苏衡的脸上,还是能看出那煞白的脸色。
他伸手搂住了苏衡,放轻声音问他:“被刚刚的一幕吓到了?”
苏衡眼睛闪了闪,老实的点头:“从来没见过,我很怕。”
海南雁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要是再见一次还会怕吗?”
苏衡“嗯”了一声,“很怕,我觉得我会晚上睡觉做噩梦,梦到那些黑衣人来找我报仇。”
海南雁笑了一声:“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这种时候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忘记和习惯的。”
苏衡知道这些,所有的害怕是会有些时间慢慢磨掉的,但如果在某一时段想起来还是会像第一次经历一样害怕。
他害怕这些,很怕很怕,甚至脑子里会下意识的想去警-局找警-察-叔叔,告诉警-察杀人了。
可这里不是新时代。
这里真的很乱,并没有新时代的和平。
太阳渐渐升起,苏衡有了睡意,经过一晚上的刺激让他累得倒在海南雁身上睡着了。
过了破庙,别的地方没有下雨,路好走起来,太阳炎热的烤在贡宁匪的侧膀上,马车里带着血味。
海南雁挂起车帘让马车通通风,四周的景色绿油油的,全然与凌晨的模样不同。
苏衡拧着眉头,小声哼哼着,带着哭腔。下一刻他便惊恐的大叫出声,猛地睁开眼睛,躲在海南雁的怀里喘着气。
外面赶车的贡宁匪被他这一声吓得险些从车上掉下去,他回头问车里:“是做噩梦了吗?”
海南雁顺顺苏衡的背,“嗯”了一声。
苏衡藏在海南雁的脖颈上,那股冷梅气味萦绕在他鼻尖,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自己退开一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不好意思,梦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
海南雁看着他愈加惨白的脸,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没事,有我和宁匪在。”
苏衡松了一口气,敲敲马车道:“贡哥,你进来休息会儿吧,我出去驾车。”
贡宁匪停下马车,苏衡从马车出来,见了太阳后,他才觉得浑身暖和了许多。
贡宁匪看向车里的海南雁,得到海南雁的许可,他将缰绳给了苏衡,自己进了车厢。
外面的太阳炎热,苏衡的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他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在想晚上的事情,没有用,反正不是自己杀的,报警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报,这里这个国家最大的官就在自己身后坐着,人还是就是他杀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他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了吗?他心里知道这个结果,他心肠软,他胆小,他不敢。
那些人值得他同情吗?他不知道,那些人的职业就是干这种事的,那这种事是他们的自愿做的吗?
估计多半是不愿意的,但愿意与不愿意都是死,所以他们也没有了愿不愿意。
怪可怜的。
生命就这样的消散,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他忽然觉得活着才是最不容易的,最不容易的活着,才是一个人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