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银川律所能想象的最严酷惩罚:失去了腺体,许多oga都会元气大伤,身体大不如从前,分泌紊乱的激素同样也成问题。如果不长期服用药物,只怕性格都会大变样。
谁曾想主理人闻言摇头,向他展示了更残酷的一个世界。
“按照联合政府法律,伤害alpha至重伤,最顶格的判刑,是进入地下城的0区。”
作为伊甸主理人,他就算从未去过地下城,也有所耳闻“0区”是连悬浮城市高级雇佣兵们都不愿意去的地方,谁愿意在那样的地方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辐射下,回来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除非联合政府给的钱够多,多到赔上一条命也值得。
把莱娜送去0区这样的地方和死刑没什么区别。这也是联合政府在废死后部分人想出的奇招。
主理人压低嗓子,担心隔墙有耳:“若是普通alpha也就罢了,您知道她招惹的是谁吗?”
“她惹上了霍尔·昂热。”
小姐知道吗?
oga垂眼,盖住那一闪而过的弧光。
他再抬眼,已然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底发生什么,怎么就惹上大小姐的父亲了呢?”
主理人本来也不指望银川律出谋划策,只要能帮着求情就好。看到oga慌乱也只觉得平常,因此斟酌片刻,将事情原委尽数吐露。
伊甸这种地方向来不对外营业,靠的是熟人们互相介绍,有些人不愿过多暴露隐私,使用假名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整件事坏就坏在假名上,维克托·科莱特没有承袭昂热那样声名赫赫的姓氏,在伊甸寻欢作乐时也因为顾虑使用的假名,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遭,主理人都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父子关系。
主理人桌下双腿交叉,有些沮丧:“当时莱娜被终身标记后,我就查过那个名字的底细。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还以为是从哪里靠介绍人混进来想见见世面的穷小子。”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他以往都能凭借衣着言行把这些人区分出来,再礼貌客气地请出去。维克托·科莱特在伊甸表现的十分正常,主理人以为这是谁家偷偷出来玩的公子哥,压根没把那个假名同印象里风流倜傥的alpha联系在一起,更无从发现他与霍尔·昂热的相似之处,这才酿成大祸。
阿尔芒·昂热不是他这种人能接触到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着银川律的关系,想见阿德里安娜·昂热也是一件难事——但这不是缘分到了嘛。
主理人的说辞让脸皮最厚者都忍不住汗颜,银川律听罢,只是端详手中大师烧制的杯盏,并不言语,无形中给男人增添许多压力。
“我就想问问,您看这个事,怎么才能呢解决?”
“霍尔先生现在怎么样了。”银川律手托青瓷底好似个物件架子,任什么东西在他手上都平白贵上许多。“他也不愿意事情闹大么?”
银川律有时敏锐过头了。主理人用绢帕擦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是的。”这也是他觉得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源头。
“霍尔·昂热先生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听我们讲清事情原委后,表示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考虑到银川律和莱娜关系还不错,主理人隐瞒了一部分内容,其实霍尔·昂热的原话是“赶紧把那个oga处理掉。”
“但您也知道,最后追不追究,还要看整个昂热家的意思,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说白了,就是霍尔·昂热说了不算。
“还真是父子情深。”是他的错觉吗?明明oga在打趣,他却察觉到隐含其中的一丝怨毒意味。
——仿佛脚腕碰到滑过的蛇尾,主理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
“亲爱的姐姐,真是好久没见!”oga动作浮夸地从悬浮车上下来,就往阿德里安娜身上扑去。
得益于长期的拳击训练,安娜稳稳接住了她,面上有些无奈:“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稳重些。”
白薇在她怀里抬头,仍然一张灿若春花的笑脸:“我不这么做,怎么让大家觉得我没有竞争力,没法跟你争白家的位置呢。”
“我刚赶完工作就被你叫出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事的话,我就要回去了。”白薇是她母家的表妹,为人完全一副小恶魔模样,平时没少让家里头疼。这次把她喊出来大概也没什么好事。
“哎,别!”白薇抱住她的腰,不让安娜走。“真的要这么冷淡吗?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见你一面的……”
“家里面要给你议亲了?”听她的口吻,阿德里安娜皱眉。“是否有些有点太早了?”
“对于beta来说是早了点,对oga可不早了。”白薇靠着安娜撩起刘海散热,她在家总觉得闷热无比,高墙大院就是个精致的大鸟笼,直到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变得好些。“真羡慕你的勇气,居然从家里直接搬出去自己住了。”
“在外面住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自由。”白薇一边和她聊天,一边推门将她引到一家处处装饰霓虹灯的酒馆包间坐下。外面鱼龙混杂,里面保密性高,倒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还行,”安娜想想银川律,补充道:“是比家里自在些。”
“多好啊,我也想有天能搬出去自己生活——你还是不喝酒对吗?”阿德里安娜酒量不好,这是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的事,白薇在通讯器上点了两杯漫野,其中一杯无酒精版。
“真羡慕你的自制力,我有时总觉得要喝点什么才松快得起来。”oga撑着头,眉间是与身份不符的戾气:“我和家里说我觉得还能再玩几年,父亲就开始生气,说什么oga有oga的责任,搞得好像他们没从我的婚姻里得到好处似的,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