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以前我孤家寡人一个,不好打扰师兄家庭生活。现在就不一样了——”她道,“嫂子一向担心你,出门太久也会问。你看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行踪,不然又是麻烦事情。”
“小夕,你一旦害怕别人看穿,就张牙舞爪地主动攻击人。我这次什么都没对你做,你已经出手两回了。你心虚还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心?”
元夕想了下,自己还真有这个毛病,他说得没错,得改了。
“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离婚了。”他伸出手来,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痕迹。
带着土腥气的热风从田地里刮过来,树叶被摇荡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夜虫飞过,一点萤火的光从眼前浮一下便消失。乡村的夜晚可以尽情的和大自然接触,看星出星落,让自己融化在这一片黑夜里。
在元家,离婚是耻辱;在秦方,婚姻可以维系一个女人的性命;在元夕,三年前那场盛大的婚礼是对她整个人的嘲笑和否定。
她被关在小房间里断水断食,全身无力,连窗户都钉死了木条。他去迎亲之前站在房门口对她道,“小夕,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任性妄为。”
她很失望,前所未有。
元夕自接到他的那一通电话后,心里便有了隐约的猜测,现在从他口中听见离婚二字不过是证实。她喉咙里不自觉的地“呵”了一声,“离婚,我该说恭喜吗?”
秦方看着她,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撩开她挡住眼睛的头发。元夕避开,连连后退,呵道,“别碰我。”
他僵了一下,没再动。
她冷笑一声,“师兄,之前愿意见你,一方面是想见谢老,一方面是心软。你以前对我确实很好,十多年感情不是假的,我恨你也不打算恨一辈子,所以觉得如果以师兄妹来往也不是不可以。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我也长大了能独挡一面,大家都要面子,事情不能搞得太僵了,对不对?”
“你来见我,我叫你一声师兄;你帮了我的忙,我谢谢你不计前嫌;你说你离婚了,我只好说节哀,至于其它,什么也没有。”元夕的心有些隐约在痛,不过人嘛,都是这样的。
“小夕,不要说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你会难过。”秦方略带纵容的地看着他,“你没必要为了我,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男人演戏,我会心疼。”
“你看。”元夕摇头,“我有时候真不想和你们说话,永远拿我当个小孩子看待,忽视我的需求,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秦方有些忍耐,抬起双手道,“ok,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这种态度,明显居高临下的表示容忍,其实根本没把她的话听在心里。
元夕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有点累了。自我意识太强烈的男人,打起交道来很累,三年前她便深刻的体会过了。
他见她无奈的样子,不得不戳穿道,“小夕,虽然你极力否认,但好好想想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到目前为止,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是什么都还没有做,但未来肯定要做。
“我很有耐心,时间也够多,可以等你慢慢想清楚。”他仰头看了下不远处照明的小灯,道,“约莫就,三年?”
元夕彻底忍不住了,一句话没回,转身往回走。
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对他进行了初步的判断,现在只是证明了她后来接连两次的应对措施没错。秦方已经被那个顽固而扭曲的家庭,以及自己个人的执拗毁掉了。唯一让她比较担心的是,不小心把易庭北拖了进来,希望对他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秦方看着她走,没挽留。元夕是个任性的人,除非自己想通,否则绝不轻易妥协。
她前前后后演的这两场戏,一点也不走心,甚至敷衍到了可笑的地步。他对她太熟悉了,高兴或者生气,动了真心或者痛恨,梦里翻来覆去嚼了那么多次。她动动眉毛,他就知道她打的什么歪主意。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没有爱,只有淡淡的好奇;那个男人对着她小心翼翼,恐怕喜欢是有的,但远远未到交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