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内的鲁银正焦头乱额之际,什邡却气定神闲地跪在府门之外,一边低声抽泣,一边与人诉说昨晚的惊险遭遇,并把设计抓捕崔三爷的功劳死死按在鲁银头上。“小娘子放心,既然是鲁大人与林公子共同商量诱捕马匪,如今林公子出事了,鲁大人肯定不会不闻不问的。”“是呀!鲁大人自会给小娘子做主。”……正当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开让开!”有人大声喊道,围观的人群顿时向左右分开一条道路,十几匹战马驮着身穿黑衣软甲的军士奔袭而来,喊话的正是为首的常武。什邡听见常武的声音,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抬头一看,果然,谢必安面沉似水地端坐黑马之上,旁边跟着常武。常武的马背上面朝下挂着一人,不是林昇又是谁?“闻喜!我……呕!”林昇刚一开口,胃里一阵翻涌,常武吓得连忙将他从马上放下,“给老子离远点吐。”林昇双脚一落地,整个人便踉跄着跑到路边的洋槐树下,抱着树干一阵狂吐。什邡忙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着催马走到跟前的谢必安。谢必安垂眸看她,见她眼眶赤红,眼眶发青,忍不住嗤笑一声道:“闻小娘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安好你妹!什邡忍不住暗骂一声,面上露出愧笑,抽泣着说:“谢表兄,您是如何,如何救回公子的?”谢必安看了一眼抱着树干狂吐的林昇,冰冷的唇角勾出一抹讥笑,垂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刀说:“也没什么?追击马匪的途中偶然救下而已。”“追击马匪?”什邡瞬时一怔,下意识朝他身后看去,可惜,除了十几个眼熟的军士外,并没有她心心念念的人。她失望地垂下眼帘,躬身施礼,对谢必安说,“多谢表兄救命之恩,闻喜实在……”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谢必安已经冷哼一声,打马从她身边走过。什邡稀里糊涂吃了一嘴马蹄灰,气吼吼地扭回身,便见谢必安催马来到刺史府门外,一旁的军士翻身下马,冲到府门前敲响紧闭的大门。大概是已经得了信儿,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师爷亲自迎了出来。军士在师爷耳边嘀咕了几句,师爷面露喜色,连忙朝谢必安躬身施礼,请他下马。谢必安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怔愣的什邡,翻身下马,跟着师爷进了刺史府。眼见着林昇被救了回来,人群自发散去。什邡心事重重地走到林昇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问他:“你……”话还没出口,就被林昇突然转身抱住,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什邡怔愣一瞬,这才注意到林昇素白的垫衣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她懵懵地问:“你受伤了?”林昇将头压在她肩头,惨白的嘴唇微微发抖着说:“没有。”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什邡闭了闭眼,不自在地推开林昇,确认他真的没事儿之后,对他说:“走吧!回家了。”林昇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刺史府大门,伸手死死抓住什邡的手说:“闻喜,表哥太可怕了。”什邡笑了笑,问他发生了什么,林昇便宛如被狗追了一般,拉着她往铜雀街三十二号跑。林昇到底也没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说谢必安是怎么救了他的,更没说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只是吃饭的时候再不肯吃一口兔头。什邡心里没底,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心不在焉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终于印证了。铜雀街三十二号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丫鬟红岭哆哆嗦嗦去开门,门口一水儿的黑骑,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六七人。谢必安翻身下马,优哉游哉地走上台阶,红岭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好看又这么冷酷的人,吓得一缩脖子,转身就往内院跑。彼时什邡正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吃葡萄,见她慌慌张张跑过来,忍不住蹙眉,问她:“红岭,怎么了?”红岭吓得一下子躲到躺椅后面,指着月亮门外说:“小娘子,不好了,马匪,马匪又来了!”葡萄盘子碎了,紫红的葡萄粒叽里咕噜掉了一地。什邡跳起来想要回屋去拿覃东平留给她的刀,月亮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间,常武拎着他那把雁翎刀迈着阔步走进来。见到什邡的一瞬间,常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呦!这不是闻小表妹么?”视线往下,落在地上的葡萄上,可惜地咂咂舌,“可惜了,上好的紫晶葡萄呢!”什邡这才回过神儿,提着的心放下来,一边朝他身后看,一边对红岭说:“是谢表哥和常公子,红岭,你去厨房洗些葡萄过来,沥了井水的。”红岭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惨白的小脸幽得一红,慌忙跑去小厨房沥水果去了。什邡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盘子,是上好的瓷器,一两银子一个呢!,!谢必安随后进来,站在月亮门口看着什邡,心里又气又恼,恨不能扒开她的胸膛看看那颗胆子到底有多大,竟然敢拿林昇给徐静芝下套,可真是天大的本事了。察觉到他眼中的不满,什邡干巴巴一笑,缩了下脖子说:“谢表哥安!”谢必安冷哼一声:“可不敢。”什邡愣了下,眨了眨眼,一旁的常武说:“小娘子,有没有饭食?老子饿半天了,再不吃点东西,恐怕要饿死在你这院子里了。”什邡瞄了他身上的血迹一眼,试探地问:“我这就让人去厨房准备吃哒,旁边还有空房子,你们要不要去洗洗?”常武愣了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血迹,又把袖摆抽到鼻端闻了闻,血腥味混合着汗臭味,差点没把他自己给熏了。“行行行,再好不过,多谢小娘子。”什邡笑了下,扭头去外院喊人。院子里一下子空落下来,谢必安抬脚踢开挡路的葡萄,迈步走到刚才什邡躺在的摇椅前,把刀往茶几上一放,弯腰躺在摇椅上。竹制的摇椅被人高马大的他一压,顿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下一瞬就要分崩离析。常武嫌弃地骂了一声娘们唧唧。谢必安双手环胸,闭着眼睛说:“我先眯一会儿,好了你叫我。”常武“呸”了一声:“要不要我给你洗?”谢必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给我洗?”常武:“你想得美!”:()大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