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至最后尚有选择的余地,可我这双手却从一开始就再回不来了。”
王磊之大概是刺激过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竟然身子一软,晕厥了过去。
于观真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是个中立,当然能够立刻跟白鹤生站成一线讨伐原主人,问题是他现在就是这个神经病,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塞回医院里去,而且别说医院了,今天能不能和平收场都不清楚。
总感觉要血溅五步。
白鹤生失望道:“如此庸才,师尊到底对他青眼在何处?”
于观真只是平静地端起一个空茶碗,他将那杯盏在手中舞动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后悔么?”
“什么?”白鹤生含笑看他。
于观真淡淡笑起来,那神态从容又优雅,带着令人生厌的高高在上:“我说,手。”
熟悉的恐惧感重新涌上身体,白鹤生低垂着脸,他察觉到对方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感到一阵新奇又诡异的快乐,还有令人颤栗的胆怯:“我不明白师尊的意思。”
“当真只有痛苦?你不也沉醉在这种力量当中。”于观真慢慢地将碗反扣在桌面上,戏谑又傲慢地鄙夷他,“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无害可怜,令你痛苦的到底是不该得的东西,还是这双手呢。”
他的声音如此轻柔,眼神却漠然,静静看着自己挣扎于这世间,痛苦哀鸣,就如自己欣赏王磊之的绝望一般。
白鹤生几乎要落荒而逃,可他双眸凝冰,已将手伸向背后的匣子。
白鹤生冷静地反问道:“有何分别?”
“要是前者,你不过是庸人自扰;要是后者。”于观真又轻又慢地笑起来,其中的嘲弄长做白鹤生的肉中刺,“何不斩去双臂,了断痛苦。”
峥嵘已然出鞘。
瞬息间局势转变,白鹤生就从旁观者沦为造物,他痛恨自己被任由搓扁揉圆的无能,画中人未能达成的结局,终究要由他来做。
由造物杀死造物者。
“这是我饱受折磨后才得到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舍弃,无论后不后悔,我都要得到我唯一得到的。”白鹤生的声音里已经缺少了那种游刃有余,他深呼吸着,紧握住峥嵘,一字一句道,“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于观真望着他,尖利又残酷,嗤笑道:“共犯。”
实际上,于观真并不擅长剑法。
别说剑法,什么神通、法术,乱七八糟的修为,他统统都不会,之前在小山村上,全仗着一身修为乱来,偶尔有几分肌肉记忆还能帮得上忙。
这样的本事应对白鹤生显然是不足够的。
于观真同样不擅长示弱,他并不是不会低头,而是要区别怎样的低头,对这几个徒弟低头,跟引颈就戮没什么两样,说不准还要被嘲笑两声。颜面跟尊严是自己的,不管原主人如何,现在已经是他了。
白鹤生的一剑,远比被巫月明引导而来的原无哀那一剑更狠更绝,甚至更为毒辣刁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