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跟在陈里身后,心虚的左右看看,见无人关注自己,跟着进了陈里的宅子。“陈兄,今晚你有点冲动了。”小霸王虽然没有官身,可他是皇家人啊,再说人家是来赈灾的。“我一时气不过,一碗汤水啊,他摆明了就是给我们下马威。”陈里怒气难消,一想到刚刚小霸王的眼神,他就浑身不舒服。“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来人,安排晚宴。”陈里唤来下人,本想着蹭顿饭,结果,惹了一肚子火,赶紧让人做饭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突然门子进来传话,说小霸王找杨县令。杨春看看了陈里,询问自己是否要去。“去看看找你什么事。”陈里无所谓道,不过他很好奇对方要如何赈灾。杨春拍了拍怀里的美人,起身,跟在门子身后离开了陈宅。“来人。”陈里唤来下人,耳语了几句之后,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福源楼内,杨春站在桌前,躬着身子。“杨县令,这些告示还麻烦您安排人,今晚全部都贴出去。”小霸王指着桌上一叠的纸张说道。“殿下,这是~”“招工告示。”“好,我这就安排。”杨春将桌上的告示对折,拿起,抱在怀里,然后便往外走。“等等,杨县令。”“镇子上有寺庙吗?”“有一座废弃好多年的。”“明日带我们去一趟。”“好。”“去吧。”小霸王挥手打发走了杨春,杨春颔首,带上房门,准备安排人把告示都偶贴出去。“把那两家店铺改成府邸给你以后住?”杨春走后,林楚走到小霸王对面,坐了下来。“我才不要呢。”“哈哈~”“我们人手不够呀,又要看着粥铺,又要招工,早知不该留那么多人下去。”他们的人沿途都撒出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小霸王也就是说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把人留下的。“也就这两天,我估计这几天应该收不到多少粮,我们的粮食还够撑个三四天的。”三天足够了,外地的米行商户,最快的明天应该就能到延安。玲珑当天就将消息散出去了,二两五这个价格没有哪个商人能顶得住诱惑。陈里离开时的模样,不给他们使绊子,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了。“要不我去直接把他杀了?”小霸王脾气上来了也是让人挠头,不过也就他敢这么说了。“别,他影响不到我们什么。”来之前,林楚就想到了这种状况,逃荒的难民都到长安了,当地官员商贾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所以林楚并未想过要真正从延安借力。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延安镇子东南方向的嘉岭山,半山腰处,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前,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月光洒在木碑上,露出了三个字:赵张氏。赵州予盘腿坐在坟前,他的面前放着一捧野花,左手拎着一坛酒。“夫人,我在长安找了一份差事,主家对我们很好,大宝小宝都在长安呢,主家给他们买了糖葫芦、糖人,他们很开心,我们过的都挺好的。我随主家来延安赈灾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赵州予絮絮叨叨,不停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经历,从长安卖艺到跟随林楚来延安,生活中琐碎的事,尤其是关于大宝小宝的事,他不厌其烦的讲着。有点事他念叨了两三遍,只是~,一坛酒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底了。“夫人,你放心吧,我会将大宝小宝抚养长大的。”赵州予仰躺倒下,望着天上的繁星,努力的寻找着什么。“你在天上好好看着,我一定提着陈里的人头来祭奠你。”“一定~”赵州予手里的空坛子,滚落到了坟前,而他已经鼾声渐起。而此刻还在黄河南岸的朱明兮,正躺在农家的树干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神色落寂,从都城一路走来,逃荒的场景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脑海。惨烈。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民与朝堂之间的关系。百姓的苦难和朝堂的奢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有时在想,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朝堂真的能长久的存在下去吗?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有些东西一时无法改变,就像他自己,无论为随国做了什么,他都成为不了太子。他突然想起林楚来,若是他在这个环境下,会如何做。轻叹一声,闭目睡去。次日清早,延安的大街小巷都已贴满了招工告示。昨晚林楚他们刚买的店铺前,云舒和杨春派来的文书,正在登记。先把来报名的人姓名、籍贯登记入册。看着面前的长队,文书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人太多了。一共两排,文书面前一排,云舒面前一排。每登记完一个,云舒带来的两位姑娘便会发给他们一块木牌,可以凭此木牌到隔壁的粥铺,免费领粥。而此刻福源楼门口就显得格外冷清。小霸王无精打采的坐着,面前一张桌子上,一张铺开的宣纸,宣纸两侧分别用镇纸压着,桌子的左侧还是一张桌子,不过桌子上摆放着一盘白花花的银子。一切准备就绪。然而,眼看着到了晌午,就是没有人来,一个都没有。街道上一列巡逻卫兵缓缓路过,小霸王“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欺人太甚。”真憋屈啊。“稍安勿躁。”林楚将小霸王按回了座椅。“先吃饭去。”三人收了银子,让掌柜安排个伙计坐在门口守着,他们的人手都派出去了,粥铺,招工,根本不够用。用完餐,林楚准备去招工的地方看看,他已经吩咐掌柜的,让他做好饭菜送给云舒他们,但是他们估计怕是没时间吃饭。“请问,齐王府是在这里收粮吗?”一位商旅打扮的人,走到福源楼前的桌前,小声问道。“是的,您稍等,我进去喊掌柜的。”伙计应了声,立马跑了进来,跟小霸王说有人来卖粮。林楚与小霸王相视一笑。终于来了。:()兵者,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