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爹爹死了我就剩下您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看着您也离开我!就算是女儿求您了!”
柳如烟声音颤抖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药包捧在手心,视若珍宝一般递到母亲面前,“求您把药拿去喝了吧,这些药是干净的……是干净的。只要您喝了药,我马上就走!”
而柳如烟的母亲面露哀戚,她看向柳如烟,“你爹临死前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与他成亲,媒人也定下了婚期,他待人有礼,你们曾经情投意合,你怎么能在出嫁那日就那么消失了?再见你时……你却已经改头换面成了水云汀的头牌柳如烟?”
“娘!”柳如烟听到这,连连摇头苦笑,“他已经不是往日里青城山那个为了拜爹爹为师,能冰天雪地里在我们家门口跪上十天半月的那个吕郎了!他曾经立过的誓言——他说的医者仁心,悬壶济世都是假的!”
柳如烟说到这,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娘——”
柳如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顿时泣不成声,“人心易变,吕郎他开的德善堂如今在京都之中谁人不知,高官士族皆找他亲自诊病。见过了那些金山银山,哪里还会想回到以前要靠着我们才能吃上一口热饭的时候呢?”
“他如何,我不在意。我只要我的女儿迷途知返啊——”
妇人低头看着柳如烟,她悲伤不已,字字泣血。
柳如烟已经泪流满面,跪着拉住母亲的手,不断地摇着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女儿,你听娘的,跟娘一起回青城山吧,不要再留在水云汀了。那里是吃人的地方,你当真以为那里会有人对你真心以待吗?回到青城山,就算你这一辈子都不嫁,娘也不会怪你!”
这是这一两年来,柳如烟第一次听到母亲与她说这样掏心掏肺的话。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无比期待地来看母亲,却每一次都被扫地出门。
柳如烟想到那些在水云汀里度过的昏暗日子,遭受的那些痛苦和不安,是那个人的出现拯救了他。
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再者,水云汀那样的地方,能在京都之中屹立不倒,背后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在呢?
柳如烟已经知道她这一生结局已定,不愿再连累母亲。
她终究是哭着摇头——
“娘,女儿不孝!女儿不能走……女儿的卖身契还在水云汀。就算是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把我抓回去的!”
“是不能走,还是不愿意?”
“……娘这是何意?”
“你知道我这几日上街卖菜,都听到什么吗?他们都说,水云汀那个柳姑娘,被太子看上,马上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想到那些人说这些时候的鄙夷神情,柳如烟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竟然直直地也朝柳如烟跪了下去,她悲痛欲绝地恳求——
“儿啊,别人怎么说娘不管,可你想想我们是什么身份,太子又是什么身份?那是天家之子!那是云泥之别!那是出生就注定的结局!再这样下去,你会连骨头都不剩!就算是娘求你了!”
柳如烟大骇,她的脸色灰白,迅速伸手试图去扶起母亲,“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吧!您怎么能跪女儿呢!”
“除非你说,再也不跟那人见面!”
“别听那些胡话,太子对我很好,他……”
“所以是真的了?”
“娘……”
柳如烟母亲那双饱经风霜的双眼中最后一抹希冀也消失了,她终究是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记住——你现在叫柳如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青城山郎中之女钟如雪了。”
柳如烟顿时惊慌失措地抬起头,跪着往前挪动着膝盖,哭喊着,“娘!您在说什么?娘你不要女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