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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过期的承诺（第2页）

马家燕在和李胜友说到自己的那种特别的感受时，觉得身边总有一些眼睛在盯着自己。除了因为一些物业人员的原因之外，她还想起了包雷案宣判时，包雷绝望的眼神，以及坐在旁听席上的包风那双阴郁的眼睛。那是一种被忧郁掩盖起来的桀骜不驯，是不服输不服命运的倔强的眼神。

从法院出来，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马家燕想起丈夫吴友德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他这些天忙些什么，就临时决定去他的公司看一看。她觉得自己要外出学习两个多月的时间，家里的一些事也要和他商量商量。

马家燕与丈夫吴友德是在自己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之后认识的，他们在参加一次青年座谈会时，因为被彼此的发言所吸引，思想上的共鸣让两个人一见倾心。之后，在多次接触了解后，两个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年轻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后，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相亲相爱，一起度过了风风雨雨的几十年，孩子也继承了两个人身上具有的勤奋品质，顺利地考入了一流的大学。他们的婚姻和家庭成了同事们人人羡慕的对象，也因此被妇联推荐评为全市“模范家庭”之一。

随着马家燕承担的工作任务越来越重，料理家务的时间和精力自然就少了，丈夫吴友德便默默地操持起家务。马家燕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家庭和丈夫，吴友德却任劳任怨地说：“结婚的时候，我就承诺过的，一定会照顾好你。男人说话要话啊。”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一辈子都难忘的下雪天，因为一起社会影响重大的案件，涉及几十个当事人的集体诉讼，庭审时间不得不一再延长。加班到半夜的时候，看到来接自己的丈夫吴友德，在法院大门外独自撑着一把伞，因为寒冷来回跺着脚的时候，她的内心里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前几年，吴友德所在的事业单位面临改革，他不想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土不土铁不铁的旧饭碗，看到别人下海赚了大钱，也办理了离职手续。马家燕虽然有很多顾虑，但最终还是同意拿出夫妻俩多年的积蓄几十万元，让他注册了一家商贸公司。

吴友德摇身一变成了吴总，两个人的生活节奏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也像她一样变得忙碌起来了，经常是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家。以前是吴友德在家里等着她下班，自从他有了这家公司，就变成了马家燕每天要等着他下班了。

马家燕理解丈夫的创业之难，想到他一个以往过惯了安稳日子的男人，人到中年了还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但时间一长，马家燕担心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公司再忙也不至于每天都要搞到深更半夜啊？”

吴友德便自嘲道：“我现在是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不像你这个法官大人是旱涝保收的，我不辛苦行吗？要是因为我回来太迟了，影响到你的休息，我们还是分床睡吧！”

第二天，吴友德竟然真的搬回了一张单人床。马家燕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他一时接受不了，无心地伤到了他，便有些道歉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啊，要是我有什么对你关心不够的地方，你就直说，没有必要唱这一出嘛。”

吴友德只是笑一笑却不再解释，坚持要睡在以前儿子睡的房间里。时间长了以后，马家燕以一个女人的直觉，不免感受到了一丝丝寒意袭上了心头。

吴友德又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马家燕站在吴友德公司的办公室门口，平时敞开的门已经关了。租用的写字楼里只有少数保洁在工作，灯光之下异常地安静，几家挂着各种招牌的公司员工们也都下班了。

马家燕以为吴友德是有事外出了，或是在和客户谈生意，或是在外面参与应酬活动。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他，没想到这时候门却突然开了，吴友德手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亲昵地走了出来。

吴友德也想不到马家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瞬间慌乱之后又镇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向她解释什么，只能面对眼前的事实，只能尴尬地等着她的质问，只能等着她的痛骂了。

女孩不知所措地松开了吴友德的手，正要找机会遛走，却被吴友德伸手拉了回来。事已至此，吴友德决定摊牌了：“怕什么？有我在呐，我们又没有犯罪，不需要怕什么人。她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一刻，马家燕感觉到自己曾经牵着的那个风筝线断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撒手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随风而去的。她只知道他已经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完全离开自己了。

“你是谁？”马家燕平静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发现她的眼神里既有慌乱，也有一种挑衅似的目光。马家燕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孩绝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

女孩很快也镇定了下来，淡定地用手捋了捋飘散的长发：“我是物业公司的，负责给吴总收拾打扫办公室，工作的时间太晚了，他说要请我吃饭，我就答应了。我现在很好奇，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你有什么权利管这件事？”

马家燕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嘲讽地看着吴友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吴总很关心员工啊，难怪你现在连家也没有时间回了。你刚才说我也是一个女人，那吴总要不要也关心我一下啊？我们一道如何？我也没有吃晚饭，吴总不会介意吧？你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吧？”

吴友德却不愿意再遮遮掩掩：“人总是会变的，人的追求也总是要变的，你不是经常和我说，变就是改革吗？我们的关系也到了应当改革的时候了。放过我吧，我累了，你也累了。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我现在还承认它。只是你应当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期限的，这个承诺也到过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