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身披浅红色芍药纹狐毛镶边斗篷,因走的太急,露出了里面同色的银丝织锦马面裙和嵌宝缎面鞋。飞仙髻上插着两支鎏金花簪,双层珍珠掩鬓,白玉蝴蝶禁步,走起路来叮咚作响,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二姐姐。”吴三娘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便再没了后文。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冷淡的妹妹,吴二娘的眼中闪过阵阵诧异,这个向来胆小的妹妹怎么好像变了个人?难道是上次落水摔坏了脑袋?想到落水,就想到香杏脸上的巴掌印,吴二娘一扫心头的异样,又开始怒气冲天了起来。“香杏是我身边的丫头,你不知道吗?”目光死死地盯着波澜无惊的吴三娘,吴二娘心头的异样感再一次浮现了出来。若换成往常,吴三娘恐怕早就两股战战,准备跪地求饶了。可现在,吴三娘早就换了芯子,只见她略略抬了抬眼皮,语气十分漠然地吐出两个字:“知道。”看到她的样子,吴二娘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吴三娘的鼻子骂道:“死蹄子,知道你还敢打她?”谁知吴三娘却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打她就打她了,还要选日子吗?”闻言,吴二娘瞪大了眼睛,气得连手指头都在颤抖,尖利的声音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分贝。“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小j货,找打是不是?”说着便扬起手准备掌掴吴三娘。吴三娘可不是以前那个受气包了,哪会任由她打骂,当下便是转身一闪,瞬间离开了吴二娘的攻击范围。可吴二娘的巴掌还是没落空,云起院中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吴三娘无语地看着冲到吴二娘面前,被甩了一巴掌的小桐,也就是先前在海棠院笑她的小丫鬟,赶紧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小桐捂着脸哀怨地想,早知道三娘子能躲开,她就不去挡了,这一巴掌可真疼啊“二姐姐打人也要有个说法,这丫头是我云起院的人,今天你若是不说清楚为什么打人,咱们就去馥春院里找嫡母评评理!”身单力薄的时候,要倚靠外力,这是现代社会生存的基本法则之一。果然,馥春院、嫡母这两个词一入耳,吴二娘嚣张跋扈的神色僵了一瞬。她亲娘阮氏和夫人江氏一向不和,若是去了馥春院,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嫡母会帮谁。况且那日推吴三娘落水的事,阮氏已经警告过她了,叫她最近老实一些,不要被抓到把柄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吴二娘恶狠狠地盯着吴三娘。“别以为搬出嫡母我就会怕了,我告诉你,你能打我的丫鬟,我也能打你的丫鬟,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小心下一次落的就不是锦鲤池了,而是粪池!”吴三娘的小脸上一派平静,实则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云起院没有帮手,而她这副身躯又太过单薄,还真想对着吴二娘那张恶毒的脸狠狠砸上一拳解解气。忽然听到院外隐隐传来的脚步声,吴三娘眼珠微转,双手捧上心口,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口中哀求道:“二姐姐,我定是不敢说的,虽然你打了我的丫鬟,可到底没像以前那样打我。求二姐姐饶了我吧,不要把我推进粪池,上次你命人把我推进锦鲤池的时候,我差点死了一回,二姐姐发发善心,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啊呜呜呜”一段话说得又急又清晰,刚要踏进门的浣纱一行人听得心口皆是猛跳。这二小姐,平时瞧着天真烂漫的,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么狠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这样下去还了得!浣纱心神微动,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要进门的脚步。吴二娘对此全然不知,见吴三娘示弱,此时正得意洋洋地出言嘲讽。“打你是看得起你,嫡母不是赏你东西了吗?这样多好!我打你一次,嫡母就赏你一次,如此说来,你还要谢谢我呢,吴三娘,没有我,你能收到那些好东西?这次嫡母又赏你什么了?拿出来给我看看!快点!”吴三娘闻言,看起怕极了,哆哆嗦嗦道:“嫡母赏我的东西,二姐姐不能再拿走了,否则嫡母知道了,定要责备二姐姐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凶神恶煞的吴二娘打断了:“啰嗦什么!还不去拿来!嫡母责备?哼,我还是那句话,别以为搬出嫡母我就怕了,我阿娘、我二哥,没有一个怕她的!当年要不是我外家没落,轮得着她来做这吴府的当家主母?!”看着兀自忿忿不平、口若悬河的吴二娘,吴三娘在心里替她默哀了一声,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果然“轮不到夫人,那应该轮到谁?”云起院门口,早就听不下去的浣纱突然厉声发问。吴二娘吓得险些跳起来,眼睛下意识地朝院门望去,只见嫡母身边的陪嫁大丫鬟浣纱正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浣纱身为当家主母身边的得力婢女,身份早就超过普通的下人,帮着江氏整治内院的时候,也立下了不少威信。吴二娘见来的人是她,再想到自己刚才的放肆狂言,脊背上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这次她来得急,身边没有带丫鬟,想找人去阿娘阮氏那里通风报信都不行。“二娘子不是跟着老夫人去参加花会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出而归,却不去夫人房里问安,此为不孝。”浣纱站在吴二娘面前,身量自然比年方十一的吴二娘高出一截,此刻浣纱正俯视着她继续沉声说道:“二娘子身为子女,却对嫡母出言不逊,此为不敬。此外,二娘子身为姐姐,却多年来刻意打压妹妹,甚至害人落水,几近伤了性命,此为不仁!”“二娘子犯了三罪,还是跟奴婢去趟馥春院吧。”见吴二娘想跑,浣纱也颇有手段,直接命人客客气气地捉了她,恭恭敬敬地提着便去了馥春院。:()三娘子今天躺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