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于是又齐齐行了个礼,目送着慈禧回到寝宫,这才顺次往外走去。婉贞、幼兰和必禄氏自然还是走在一起的。
“婉贞,你真的没事吗?看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幼兰一边走,一边看着婉贞,不放心地问。
她不由一愣,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真的很差吗?这么微弱的灯光下都看出来了。
酒醒了,头却仿佛比醒之前更晕了,她揉了揉额头,低声叹息着。
“……我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回去躺躺应该就没事了。”
“也好,那咱们走快点儿吧!”幼兰说着,拉着她的手,与必禄氏一起加快了脚步。
却说慈禧在李莲英的搀扶下回到寝宫。她毕竟年纪大了,一天都忙着接见文武大臣、福晋格格,晚上又看了这么久的戏,着实也乏了。歪坐在炕上,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疲惫。
李莲英是个七窍玲珑心,见状立刻端来一碗热茶,双手奉给慈禧,婉言道:“时辰已经不早了,老佛爷还是早些歇着吧。”
慈禧端起茶碗,拿盖子轻轻拨了拨,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李莲英察言观色,便也不吱声了,静静立在一旁,屏息静气。
许久,方才听见慈禧淡淡地说道:“皇上又去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李莲英是什么人?就差没当她肚子里的蛔虫了,自然是明白她说什么的。
不过这个话题却不好回答,李莲英偷偷瞟了她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回老佛爷的话,是的。”
慈禧皱了皱眉头,放下茶碗,拿起丝巾擦了擦嘴角,不满地说道:“这个皇上,总是对那媚蹄子念念不忘……我就不明白了,那妖女究竟有什么好?还是她给皇上下了什么药?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还不能释怀呢?!”她顿了顿,冷哼了一声道,“还有皇上,每年都去祭拜她,合着当我不知道呢!还是明知如此所以故意做来气我?!”
李莲英见慈禧发怒,急忙劝慰道:“老佛爷且莫生气,皇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忤逆您的心思。只不过皇上是个重情的人,所以……”
“重情?!”慈禧打断了他的话,愈发的恼怒了,“若他真是重情,那我把他从小养大,怎么就不见他听我一回话?!让他不要宠那个媚蹄子他偏要宠,让他不要变法他偏要变法,一整儿变着方儿地跟我作对,这哪里叫重情了?重在哪里?!”
说到恨处,她狠狠地一拍桌子,顿时吓得屋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个哆嗦,“扑棱棱”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李莲英倒是不至于害怕至此,但深明慈禧的脾性的他却也不敢答茬儿了,静静站在一旁,唯唯诺诺。
慈禧恼怒了一会儿。不过为了光绪皇帝的事情生气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多年,气也气过了,恨也恨过了,倒也习惯了,所以一会儿之后,便又恢复如常。
“今儿个,没出什么事儿吧?”她冷漠地问。每年,当光绪皇帝前去祭拜珍妃的时候,她都会派人盯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是因为关心光绪,而是怕节外生枝,丢了皇家的颜面。
李莲英又看了看她,揣摩着她的心思,答道:“回老佛爷的话,没什么事儿……不过,倒是多了个人。”
“多了个人?是谁?!”慈禧脸上露出一片煞气,坐了起来,厉声问道。
这么隐秘丢脸的事情居然会被人看到了?!是谁?活腻了么?!
李莲英急忙说道:“是婉贞福晋,老佛爷今儿个在晚宴上见过的。”
慈禧一愣,煞气顿时消弭了许多,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她?她怎么会跑到那儿去的?”
李莲英见慈禧的怒气稍歇,松了口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老佛爷。自打婉贞福晋在席上喝醉了以后……”竟然是将婉贞离席之后所有的事情匪靡巨细地说了一遍。
若是婉贞在这儿,必定会吓个半死。原来她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呢!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其实早已被第三者知晓。
听完了李莲英的叙述,慈禧又恢复到了那个古井不波、高深莫测的样子,想了想问道:“那皇上呢?皇上对她的出现,有何表示?”
后嗣
李莲英道:“回老佛爷,皇上似乎并未有任何的不快,反而跟婉贞福晋说了几句。因为有博尔普在,小太监不敢接近,所以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据说,听了婉贞福晋的话,皇上似乎很受震动,愣了半晌不说,还提前在子时之前回寝宫去了。”
“哦?皇上居然提前离开了?!”慈禧不由大为惊讶。要知道以前每年祭拜珍妃的时候,光绪可都是不过子时不走人的啊!怎么今年突然破例了?
“是的,老佛爷。”李莲英低眉顺目地说着,然后谄媚地笑笑,说,“奴才斗胆,猜测是不是皇上突然想明白了,不再执着了,所以才会提前离去?”
“胡说!”慈禧轻斥道,“那么多年了,都一直是那样儿,怎么可能突然一个晚上就想通了?!”
李莲英急忙低下头,迭声道:“是,是,奴才错了!老佛爷智比天高,奴才是拍马也难及的啊……”
慈禧却没心思听他的这番恭维,一个人默默地沉思着。李莲英见状,急忙闭上了嘴,一声不吭地立在一旁,动也不敢动,生怕打扰了慈禧的思绪。
过了许久,才见慈禧回过神来,瞟了仍旧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