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低着头的,此时倒也忍不住抬起来看了老夫人一眼,对于老夫人的歇斯底里有些诧异,自从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后,还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婉贞,你要记住,咱们丢不起这个脸。你们是夫妻,所以千万要好好劝劝涛儿,别让他胡作非为了!”老夫人叹了口气,正色说道。
她柔顺地点了点头,说:“婆婆请放心,儿媳知道了。”
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涛儿毕竟是过继过来的孩子,跟我也不是很亲,我说的话他听不进去,希望你这个福晋说的话他多多少少能听一些。”
是吗?她自己可不抱什么希望呢!她忍不住在心里想。
照目前为止载涛对她的冷落,他心中究竟有几分看重她这个妻子真的是很值得斟酌啊!
“婆婆说笑了,贝勒爷一向很尊敬您,也很听您的话的。”虽然不以为然,她还是不得不扮演一个称职的妻子角色。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老夫人又叹了口气,然后疲惫地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你去吧。”
婉贞站了起来,说:“那儿媳就告退了,婆婆似乎太过劳累,还请好好休息。”
老夫人点了点头,靠着枕头合上了眼睛,似乎要睡去的样子。
婉贞于是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来到门外,十二月里的寒风冰冷刺骨,她拢了拢衣领,菊月递上了一件披风,她紧紧裹在身上,一溜小跑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长长舒了口气。
吃完晚饭之后,载涛回来了。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身材有些瘦削,个子也不算很高,不过婉贞本身也是娇小玲珑型的,所以两人其实蛮相配的。他秀气的脸上剑眉星目,斯文的书卷气扑面而来,整个人的气质很清爽,让人实在很难把他跟那个“戏痴”联系起来。然而那双堪称“漂亮”的眼中却不时闪过坚毅的光芒,令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个意志坚定之人,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退缩。
彼此没有太多的夫妻感情,但在这种社会、这种家庭里,她却必须扮演一个好太太、好女主人。噙着淡淡的笑意,她亲自上前为他脱下身上的披风,交给了芙蓉拿走,又拿过桌上的暖炉递到他手里捂住,看着他坐到了炕上。
“爷吃过饭了吗?”她问。
“吃过了。”他简单地说。
屋子里于是陷入了沉默。
常常都是这样,他在她这里并不多话,往往不是研究那些戏谱便是直接上床睡觉,极少有交流的机会,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便是如此。不过正如他并不关心她,她在乎的也不是他,所以对于这样的相处之道,似乎他们两人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过今天婉贞却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若是不把白天的事情处理好,别说宁古塔氏和周佳氏不会让她安生,就是老夫人也一定会让她好看。
她想了想,瞄了他一眼,说:“爷,今儿个老夫人把我……把妾身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