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告白的男生已经红了眼框,看上去有些可怜。
顾寄青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于是无意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等着开往北区的校车。
而电话那头的人正焦急地问着:“小顾,你真的要换宿舍吗?那贺敞之怎么办?他回来肯定会疯的。”
对方的着急担忧溢于言表。
顾寄青却答得松懒温缓:“陆哥,我说过,我和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话的人像是想指责,又舍不得指责,只能心急如火地劝道,“这一年他对你的好我们全宿舍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不可能和女朋友分手,更不可能突然出柜,就算你不喜欢他,最起码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对不对?”
言下之意,无非是既然自己已经掰弯了贺敞之,就应该对他负责。
自从拒绝贺敞之后,这样的说辞顾寄青已经听了无数遍。
他不想再去做无谓的解释,回答就依旧只是无关紧要的慢声细语:“陆哥,贺敞之喜欢我是他的事,不意味着我要喜欢他,也不意味着我要为他突然‘改变’的性向负责。”
他的嗓音裹着南方软调一惯的慵懒和轻软,既不刻薄,也说不上冷漠,却显出一种更加温柔的薄幸。
对方顿时更急了:“但是你搬走了又能怎么样?贺敞之该找你不还是要找你?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是要搬去谁的宿舍?”
顾寄青没说话。
他只知道自己申请换宿的时候,学工处的告诉他全年级只有一个空床位,没得选,他就没再多问。
因为反正自己肯定是要搬走的。
对方却好像并不这么想,语气急得像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劝说武器:“我刚特意去问了,是周辞白他们宿舍!你要真搬过去了打算怎么办?”
顾寄青依旧没说话。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并不认识,也不了解,所以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好在对方很快做出了回答:“周辞白恐同!真恐同的那种恐同!你要是搬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留下来的话,贺敞之起码不会欺负你不是?”
短暂的停顿。
顾寄青低头轻弯了唇。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那看来这段对话实在没必要也没意义再继续下去了。
正好校车已经缓缓驶来,他也就懒洋洋地温声笑道:“没事的,陆哥,反正我最擅长的就是掰弯直男,那也不差周辞白这一个,对不对?”
说完,对方明显哽住。
顾寄青满意地挂断电话。
抬起头时,视线正好又撞上了方才那个男生。
对方大概是听见了他说的话,掀起眼睑,朝他看了一眼,漠然一睨,又很快收回,然后独自转身朝着篮球馆的方向快步离去。
只是浮皮潦草的一瞥,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不屑和反感。
仿佛自己说了多得罪他的话一般。
顾寄青有些莫名,但也没太在意,随意收回目光,校车正好在他跟前停下。
车窗玻璃里倒映出的人影裹着及踝的白色面包服,滚着厚重毛边的连帽搭在头上,几乎陷没了整张面孔,只露出一个尖巧白皙的下巴,却依旧吸引了三两女生一个劲儿朝这边看。
顾寄青往下压了压帽檐,拎着行李,上了车。
他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