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怔怔的看她翻身下马,抱着满怀桃花走近,而后到了嘉德公主跟前——
“公主,这便是满坡桃花。”
嘉德公主喜悦的声音几乎是搁在云外,定王牢牢盯着阿殷,猛然伸手攥住了阿殷的手腕。他的力道很重,重得让阿殷吃痛吸气,仿佛她只是个梦,若不抓紧便要飞走似的。
阿殷吃惊,扭头时便见定王双目牢牢的盯着她,像是要直射入她心底。
“殿下?”阿殷没敢动手腕,皱着眉头提醒。
“皇兄做什么?”嘉德公主也惊着了。
定王不发一语,也不看嘉德公主,猛然站起身来,拽着阿殷快步走到十数步外。
“陶殷——”定王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我们以前当真没有见过?”
阿殷也不知他突然发什么疯,被那几乎泛红的双目盯着,意识到定王已经是第三次这样问了。难道是他同她一般,记得些旧事?这也未免太荒唐!且不说看定王如今行事,全然不像记得前世之事的人,就算记得,前世那么仓促的见面,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会记得。
可这发问也着实奇怪,阿殷眼眸流动,探问道:“殿下何故这样问?”
定王审视她的眼睛,继而看向不远处好奇观望的嘉德公主。她们两人全无异常,只有他心中翻腾惊涛骇浪,就算质问陶殷,又能问出什么来?这疯狂的猜测既然源于荒诞的梦境,只能从中求证探寻,他又常在阿殷值夜时做梦,不如——
“明日起,你与蔡高轮流值夜。”定王松开阿殷的手腕,沉声吩咐。
阿殷圆睁双眼,没明白这前后两件事有什么联系,更想不通他为何突然这般安排。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她的每个表情都被定王收入眼底。春光里她的容貌极美,唇色娇艳肌肤细腻,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眼下斜投暗影。这愣怔的一瞬,不见平常的敬重持礼和机灵应变,也没像从前那样说“卑职遵命”,呆呆的望过来,反倒现出姑娘家该有的憨态可爱。
要不是不远处有嘉德公主和成群的侍卫,定王甚至想俯身亲一亲。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阿殷回府后跟陶靖禀报了此事,当晚便与蔡高约定轮流值守。当然,定王府中守卫齐备,右卫帅和副帅无需亲自执刀守夜,只是在定王住处的厢房辟出两间值房,他们夜间宿在此处,便于待命。
自定王将薛姬带到别苑献曲之后,定王府外夜间便热闹了起来,阿殷从冯远道处得知这消息,值夜便愈发尽心。
到得三月初三上巳之日,阖城男女外出踏青,京城上下期待已久的马球赛终于在北苑举办。
正是春光浓盛之时,从帝后众妃、公主王爷,至百官公卿,皆换上了春衫,熙攘而来。
阿殷去年前来是为打球,这回却是跟着定王观赛。高台之上是皇帝带众妃、重臣和皇亲公侯,没有侍卫的立足之地,便只在台侧列队等候。这球赛由礼部和诸司奉旨举办,自然齐全周到,特地搭了凉棚供众人休息,阿殷同蔡高、冯远道入内坐着,举目但见锦绣绫罗、珠玉满目。
才坐了没多久,就见台上宫人团团簇拥一人过来,却是嘉德公主。
阿殷稍觉诧异,忙同冯远道等人行礼拜见。
嘉德公主也不看他两个男子,直奔阿殷而来,“定王兄说今日你也来了,咱们先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