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地上,想要爬到阴影中把自己藏起来,丝毫不知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已经暴露了一切。来人顿了下,然后放缓了脚步继续向前。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一把带血的长刀和士兵的甲胄。
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浑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四肢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他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周围皆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死了么?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随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从身边靠近他。
“你醒了?”
他不敢出声,听对方声音,似乎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你别怕,这个地道很安全。敌军已经走远了,援军马上就到。”陆随取出半个饼掰成了两半,“给你。”
他早已饿到极点,两口就把硬得硌牙的饼吃完了,想开口道谢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出不了声。
连着两日滴水未进,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嗓子仿佛被沙砾刮过,只有血液从干裂的皮肤渗出。
陆随听他半天只发出微弱的气声,惊讶道:“你不会说话?”
“……”
陆随很快又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还把剩下的饼又塞给了他。
他摇摇头还了回去,随即意识到陆随看不见他的动作,便朝着声音摸索着,找到了陆随的手。
他在手心写下一字。谢。
陆随双手都是练骑射磨出的厚茧,掌心像被羽毛拂过,有点不自在地说:“不用谢,我叫陆随,你叫什么名字?”
他指尖划出一笔,又停顿了片刻,才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
陆随跟着念了起来,“楚——亦——安”
手心好烫,陆随掌心合拢,把楚亦安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也拢住了。
“你的手好烫!”
陆随这才后知后觉楚亦安病了,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大少年,哪有照顾人的经验,也不管楚亦安是冷是热,只管脱了衣服给人盖上。
楚亦安被层层衣服压得心口发闷,嗓子出不了声,最里层的衣服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了,想伸手把衣服拨开,还被陆随抓着塞进了衣服底下。
陆随留下一句话:“在这等我。”要等多久?
他还会回来了?
楚亦安感觉浑身都被烧干了,暗门才再度打开,有人扶起他,给他喂水。
“咳咳……”
他喝得急,才两口就被呛得咳了起来,震得胸腔生疼。
陆随以为他还昏睡着,也没叫醒他,给楚亦安擦了领口的水渍,思索了片刻。
楚亦安感觉水壶被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双唇,有水流缓慢渡给了他。
喉口的干裂剧痛终于缓解了些,楚亦安哑着嗓子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