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凑的近,楚荆闻出了她身上浓郁的黄角兰香,微笑道:“我们想打听些事。”说罢塞给她一锭银子。
琉璃果然识眼色,不动声色收了银子藏在袖子里。青楼不比其他地方,夜半时分总是异常热闹,栖凤楼里的房间离得近,木板和纸窗根本隔不开什么,春闺红帐内男男女女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她带着人寻了个僻静地方,说:“两位爷想知道些什么?”
“你可认识嫣儿?”楚荆问。
“知道,就是那个装清高,仗着自己好看的小蹄子嘛,口口声声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见了喜欢的男人就贴上去。不过两位想找她就没戏了,她早就死了。”
“可我听说她不久前赎了卖身契走了。”楚荆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叫翠儿还是燕儿的是这么说的。
琉璃眼咕噜一转,掩面噗嗤笑道:“是妈妈告诉你她走了的吧,她跟谁都这样说,只有我知道她是死了。那天我可是亲眼见她的好情郎慌慌张张的从房里出来,我偷偷溜进去一看,真是吓了我一跳。房里像被人抢劫过一样,什么衣服首饰都砸在地上,嫣儿躺在床上,被血糊了一脸。
我心里害怕,不敢声张。好几日过了都不见人,大家都说她失踪了,妈妈才出来说是赎了卖身契。实际呀,早就卷了铺盖不知在哪座后山随便找地方埋了。”
琉璃收了不少钱,回忆得也仔细:“她那小情郎我见过几次,长得一张小白脸,倒是斯斯文文的,说不定是哪家贵公子,瞒着家里出来偷腥呢。嫣儿也是傻,识一点字就天天说她相公是个好书生,中了状元要来迎娶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到头来被人害死了也不知道。”
“有人死了为什么不报官?”
琉璃乐了,嘲道:“哎呦,报官?我们这些人命贱,哪个官老爷管我们死活,死了就死了呗。何况来这里的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这要是真查起来,不仅把客人吓没了,万一查到哪位官老爷头上,我们不得关门饿死啊。”
楚荆一时语塞,可现实就是如此,都是些生活在烂泥潭里的人,命比纸薄,横死市井都不会有人多看她们一眼,即便报了案,下面的辖官顶多派一个衙役,随便编个理由就能匆匆结案。
“你可知嫣儿因何而死?”
徐娘摇头,晃得头上的簪花连着胸前的汹涌也抖了三抖,说:“奴家一个青楼女子,哪能知道这么多,只是悄悄看一眼,我就吓得赶紧溜了,万一怪到我头上了,就是有十张嘴我也说不清呀。”
楚荆想去开棺验尸,问道:“那她被埋在何处?”
琉璃掩面媚笑,“这么多天,奴家有些忘了,我得好好想想。”
楚荆摸摸袖袋发现自己没带够银子,于是给陆随使了个眼色。
陆随眨眨眼,给了个放心的微笑,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
“”
刀柄处的皮套已经褪色脱落,上面是早已洗不干净的斑斑血迹,刀背有暗红锈色,然而刀刃依旧锋利渗人。
“贪得无厌可不好,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姑娘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陆随把刀背架在徐娘脖子上,寒光倒映着琉璃发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