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万安没忍住笑出声。
每次张冬和朋友们或者亲戚们解释这个外号的由来,对方无一不哈哈大笑。瞧着如今万安也因为这个由来而笑得前仰后合,张冬更郁闷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万安笑了一阵便停了下来和冬哥儿说起两人定亲的事情,他不能笑太久,要不然冬哥儿该恼了。
“我爹娘最近这两天就会带着媒人上门提亲,然后两方就会给咱们定下来定亲和成亲的日期。”万安担心夜长梦多,时间一长,亲事恐有变数,最近一直在缠着爹娘早日上门,今天早上终于从娘口中得知不出三天,他们就会来冬哥儿家里和冬哥儿父母商量亲事的消息。
万安已经说过他爹娘已经松口同意两人的说亲,因此张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太惊讶,但他奇怪万安的两个哥哥为什么会对此没有动静。
“你大哥和你二哥不是一直都很反对咱们两个在一起吗?他们……咱们两个马上就要定亲了,他们两个人有说什么吗?”
万安无所谓地撇嘴说道:“管他们做什么。咱们两个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在一旁边指手画脚,我管他们是同意还是反对呢,反正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会听他们的。”
张冬注意到万安说起两个哥哥时不自觉轻皱的眉头,脸上还有一丝丝厌烦,心中有些奇怪。万安他们兄弟三个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管他两个对他怎么样,他每次说起两个哥哥都会说一大堆好话来夸两个哥哥,张冬很少甚至说几乎没有看过到万安对他两个哥哥有这般轻视、不在乎甚至可以说得上厌恶的情绪。
张冬担心万安因为两人的亲事而和兄弟闹得不可开交,坏了兄弟情分,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道:“你和你大哥二哥是不是因为咱们的事情吵架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他们是我兄弟又不是我爹,咱俩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万安看到冬哥儿听后眼神更加担忧地瞧着他,意识到他刚才话里不自觉带出来的戾气吓到了冬哥儿,安抚地冲冬哥儿呲牙笑,又恢复成了冬哥儿面前温和无害的那个万安。
“我大哥和二哥不同意我定亲、成亲不是反对因为咱俩在一起,准确地来说,他们是不想看我花家里的钱,无所谓我是和谁在一起过日子。他们之所以反对咱们两个在一起,说白了,不过是担心我们家里如今还没有分家,等咱俩成亲了,家里要每月花不少钱给你治病吃药,觉得那些钱应该全是他们的。冬哥儿,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我家里给你准备的彩礼绝对不能比我大哥当初给我大嫂家的彩礼低。”
“啊?!你大哥当初给你大嫂家的彩礼可是十两银子。你……你确定咱们两个也……”张冬看着眼前拍着胸脯作保证的万安,莫名觉得他有些陌生,一个人的想法真得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大变化吗?
当初万安和张冬都认定他们以后一定会成亲,聚在一起聊天的次数多了便开始幻想他们成亲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自然也会讲到彩礼的问题。万安曾经说过他们家因为大哥非要闹着娶大嫂进门,大嫂家里非要非要让他们家拿出十两银子当作彩礼,再加上筹办婚事、办酒席、下聘礼……都需要花钱,那段时间爹接了好多木活,没日没夜地干。
万安说他不想让爹娘因为两人的亲事像为了给大哥凑彩礼那样太过操劳,想要给三两银子的彩礼。三两银子在乡下也是极拿得出手的彩礼数目了,只要能够嫁给万安,张冬对于万安家里能给出的彩礼数目丝毫不在意。
张冬没想到如今万安又变了口,说要让他的彩礼和万安大嫂的彩礼看齐。
“放心吧,我家里不缺这些钱。我和大哥都是我爹娘的儿子,大哥能给大嫂拿十两银子当彩礼,没道理我要比我大哥给的彩礼低。我大嫂的彩礼和我家里当初下的聘礼都没有带回来,只拎了一个小布包就来了,冬哥儿,你到时候也不用把东西带回来一文,想要把东西留在家里便留在家里。”
重活一世,万安对待父母兄弟的想法已经和上一辈子南辕北辙了。
上辈子,他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为这个着想,为那个着想,心疼大哥要辛苦供养侄子万书读书,便总是用赚来的钱贴补大哥一家;心疼爹娘下地干活辛苦,便在其他两个哥哥当睁眼瞎时拼死拼活在地里干活;心疼爹和两个哥哥做木活辛苦,在忙了一天精疲力尽后不睡觉也要帮忙无偿做木工;听到娘说家里没有银钱,用钱的地方多,他一有时间便到处找活赚钱给家里改善生活,把赚来的钱全都上交给娘。
讽刺的是,他爹是附近有名的木匠,手艺精湛,许多人都会请他爹帮忙做木活,他们兄弟三人也跟着爹学了木匠手艺,家里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不缺钱,后来他娘更是在万书去考秀才时拿出一百两银子给万书当盘缠。
在他被赶出家门的那年冬天,小妹早已经出嫁,侄子侄女也早已经成亲,他家里也已经成为附近村子有名的富户,多他一个人吃饭也不会把家里吃垮,可全家人都一致同意把他赶出家门,理由是嫌弃他不干活,吃得又多,一辈子不成亲让全家人都在亲朋好友和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他们任由他冻死在冬天寒冷的雪夜里。
无论在讨论把他赶出家门这件事情上,他的家人有没有反对这件事,到头来,没有谁是为了他考虑的,他还是被赶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