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母亲又最疼爱他多于二弟三弟,若是听闻了自己的死讯……
阿东和采珊各自安排去了,这别院里剩下的人都是在当地请的仆人和护院,只要遣散了便可,他拿不准安平侯的品性,只盼他不要为难东陵的百姓。
“少爷。”敲门的妇人得到允许后走进了屋内,正是容青的生母孙姨娘,“少爷,听说您决定要回九襄了,只是您大病刚有起色,路途颠簸……”
看着低眉颔首的孙姨娘,容君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从不知道生母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也要这般小心翼翼,眼神里明显带着渴望和怜惜,可偏偏要做出俯首的姿态,连一声“娘”都听不到母亲又是何等的可怜和悲哀。孙姨娘是父亲所有偏妾中最貌美,也是最温柔谨慎的女人,正因如此,她也是唯一给父亲生下儿子的偏妾。她的美貌在容青身上就看得到,即使现在年纪大了些,肌肤依旧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依稀看得到年轻时的端丽冠绝。
只可惜容青既不能习武,又没多大读书的天赋,不能赚来大好前程,也让孙姨娘早早就生了白发。
“娘,我没事,您也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容君阁说道。
孙姨娘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吐出来,“少爷,您……您刚才叫我什么?”
容君阁露出一个微笑,“娘,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就叫您娘,回到相府我还是叫孙姨娘,也省去外人说闲话。”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容青做的事了吧。
“是是……好孩子。”孙姨娘边笑边哭,抓着儿子的手不停地摩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容君阁在心里叹了一声,从现在起,他就是容青了,容君阁这个名字只能成为过去了罢。
半个时辰之后,换了芯的容青带着孙姨娘、采珊和阿东四个人启程回九襄,阿东负责赶车,而容青陪着孙姨娘和采珊坐在马车里。
“四少爷,前面似乎过不去了。”阿东扬起下巴四下张望,然后打开帘子对马车里的人摇摇头,“回四少爷,因为清河坝口被掘开了一半,前面的路被冲垮了,已经走不通了。”
容青心想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先是调了孟县的守军导致孟县呆不下去要仓皇启程,掘了清河坝口又把自己的路堵上了,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么?之前所做的事,都报应在了借尸还魂后的他身上。
“走山路吧,虽然绕远些,总比在这等着大路修好要强。”容青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早,“走山路恐怕要好几天,我们的干粮带够了吗?”
阿东摇摇头,“没有那么多,本以为今天就可以到汉阳关的,水和干粮都只有一点点。”
容青:“那你回县城买一些吧,我们刚走出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回来,我们在这等着你。”
阿东拿着银两,小跑着回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好久了,阿东还没有回来,采珊念叨着:“阿东不会是迷路了吧,买个干粮也用不了这么久啊?”
容青也有些担心,说到底阿东会被派到庶子身边来伺候,还是因为母亲嫌他有点笨,迷路了也是极有可能的,“这样吧采珊陪着孙姨娘先在马车里等着,我去看看阿东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采珊攥着衣角,“不行四少爷,还是女婢去吧,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西越人掳去了怎么办呀?”
“西越人打没打过来还不一定呢。”容青找出一个草帽把脸遮住,“你陪着姨娘就行了。”
说完也没等孙姨娘拦着就跳下了马车,顶着日头往县城里走。
想起这西越国的民风跟东陵国还是差距很大,在西越国,男妻男妾都是合法的,而东陵国若是有人娶了男妻或者纳了男妾都是要坐牢的,因此在东陵国要是有男人做了西越人的妻妾,都被认为是家族的奇耻大辱,不仅整个家族都会蒙羞,而那个做了别人妻妾的男人也永远不可能被写入家谱,死后不能入住宗庙。
采珊担心以他的长相会被西越兵掳走也不无道理,只是容青认为这具身体虽然不好,可是还魂之前的招式还是记得些,他相信自己能有自保的能力。
进了县城之后还算平静,西越兵还没有打到这里。
容青到处寻找着阿东的身影,果然在一个干粮铺子门口找到了他,原来阿东竟然是把钱袋弄丢了,没钱买干粮,想跟老板赊一些干粮,可是人家又怎么肯同意,于是阿东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一直到容青来找他。
付了钱,买好了干粮,容青带着阿东正准备回去,就听到远处一阵喧哗,竟然是西越兵真的进了县城,在大街上抢夺金银干粮米面和药材。
想必这是安平侯的人……若是大将军越成,必定会约束士兵,不动百姓分毫。容青和越成交手过七年,从未见他纵容过手下劫掠百姓的财物,哪怕是攻下的城池,他也定会好好安抚城中居民,甚至会提供粮食给一些穷人。
“不行!这是我们赶路的干粮,不能给你们。”阿东不知怎的撞到了一个西越的士兵,对方似乎看到了他手中的干粮袋子,想要抢过来。
西越兵淬了一口痰,“该死的容君阁放水泡了我们的军粮,害的老子没饭吃,老子借你们点干粮又怎么了,再磨蹭军爷我就直接把人都抢回去,又能怎么样?”
☆、军营俘虏
原来西越兵是因为被清河泻下来的水泡了军粮,才到附近的县城抢夺粮食,眼前这个黑脸大汉显然是极度不满,骂道:“容君阁这个王八羔子,真是他妈的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