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镇。正值晌午,艳阳高照。镇中东街。至李府三夫人从方家药铺离去后,聚集的人群更加拥挤。人声鼎沸,大多在各个铺子前闲聊。所有买卖都已不成形,皆是在议论镇里的这件大事。镇的北面。湖婉桥通往李府的道上,依旧清净。竹林东面,那蜿蜒曲折的曲桥末端。一男一女正于湖上的凉亭望湖交谈。却是刚刚前去药铺的三夫人与那身披双枪的男子。“那公子你怎么看。”三夫人了望远处湖面,开口询问。“瞧着不凡,实力不详。”双枪男子答复。三夫人稍显讶异转身。“喔?我瞧他那身子也算不上健壮,怎么个不凡法?”“他眼神之中,对我毫不畏惧,定是心存底气,是为不详。”男子不卑不亢解释。“喔……那身为府兵总管的你对付他,有几成胜算?”三夫人却越发有了兴致。“世间门派林立,能人异士众多,属下实不敢断言。”“如我让你杀了他呢?几成?”三夫人凝视男子。“九成把握。”男子不假思索,似乎内心早已算计过。“怎么杀了他,反而就变九成把握?”“他虽不详,但总归也是凡人之躯,且没有习武之人的步伐与灵敏,如若让我近其身,三招之内我有把握取其性命,留下一层,仅是让属下自己戒骄戒躁。”三夫人对此回答很是满意,往亭中石凳歪身一坐,面容思忖的轻声道:“这公子身份未明,瞧着确是无意为之,可这小丫头啊,这镇中必无她的活路。”男子移身在旁,神色凝重。三夫人却是注意到了其神情变化,抬首疑问:“你可是有话想说?”“属下只负责保护李府安稳,不敢对李府家事摇舌。”男子退后半步,双手作揖。三夫人轻笑,摆手示意,“此处并无旁人,怎反变得如此拘谨,你且说无妨,我自是了解你的。”男子稍稍犹豫,便小声开口道:“属下觉得,那丫鬟既有幸得人相助……”“你是想为那丫头求情??”三夫人打断。男子慎重点头,“天既降雨,那她的劫难应已熬过,说不准就是山神……”“你来我李府多年,向来不信山神之说,怎么这次为了这小丫头,却也信上了?”三夫人挑眉轻笑。“属下…属下自……”“呼呼叫你说的?”“是。”男子暗叹一气,却是承认了。“胡闹,小孩子不懂,你也不懂么,一条丫鬟的命,和我李府的脸面孰轻孰重,你拎不清么?”男子默然无语。三夫人转回身,手揉太阳穴,慵懒道:“反正已经半死不活,给她个痛快吧,早点盖棺定论,否则让人心神不安,烦躁得很。”“是。”男子面容恢复冷峻。“还有那方神医夫妇,哼!他们不是喜欢救人吗?过几日就要看看他们怎么救自己!”“夫人,那公子……”男子有些迟疑。“哎,他如若没有过激行径,那就留他一条性命罢了,否则镇中又要传我们李府睚眦必报,损了我们名声。”“属下知晓。”“对了,结束后,赶紧回府里,呼呼还等着你教她枪法呢。”“呼呼机敏,且天资聪颖,我这枪法她早已学会,回去怕又要缠着我械斗了。”三夫人微微一笑。“去吧。”……………………………………药馆之中的莫水流,偷听到方神医的这番对话,也不好再呆药馆之中。怕真给夫妇俩惹上灾祸。寻思带上这腿脚不便的小兰,不能再前去鹤城。打算先回曹镇,那里还有房屋,又有许捕头壮衙役,照顾也方便。先帮小兰把伤养好,到时再说画卷寻亲的事。主意打定。征求小兰同意。得知其愿意随自己前往曹镇,便又前去与方神医夫妇道别。夫妇二人自欣然同意,为其多包了几副治疗脚伤的药。莫水流在小兰躺的病床角落,偷偷留下了自身过半银两。就把笼箱挂在身前,背上小兰姑娘,出了药房之门。好在小兰身子轻盈,莫水流自从能吸收天地灵气之后,身体越发有劲,背着其倒也不觉辛苦。而且等到无人地方,把草人召出,去曹镇自是方便。在夫妇两人的送别中,终于踏入了东街之上。一入街道。立即成为了东街之上的焦点,虽不自然,但莫水流已然拿定主意,自然不会退缩。“遇到什么情况,你就点点我的手臂。”背上的小兰姑娘轻轻点了点莫水流手臂,表示知道。“那抱紧了,出发,我保证带你出去。”莫水流信誓旦旦。小兰脸颊贴着莫水流后背,又轻轻点了点手臂。“等出了这镇子,我给你看个好看的玩意。”,!莫水流已经开始想象小兰看见草人变幻时候的讶异表情。也开始想象许捕头,壮衙役两人,瞧见自己背回一个女子同样讶异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随着手臂又被点了点,莫水流便起步向前。街道拥挤,虽然都好奇围观,但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莫水流自然不客气,加快脚步。随前方人员越来越多。莫水流前顶着笼箱,好似推土机般,不断挤开前方的围观人群。很快就踏出了东街。眼前却也是人满为患,宽广的广场上人潮涌动。“你们镇里人比曹镇多得多啊。”莫水流发着牢骚,这么多吃瓜群众,恨不得立即就招出草人,赶紧飞奔出这双鲤镇。正嘀咕,却见那槐树下站起一熟悉人影。却是那身披双枪的男子。莫水流心一紧,心忖李府不会派人阻拦。不许我们出镇?那矫健身形的男子这次投来的目光,似乎没有那么凶煞。隐约带点怜惜之意就指挥树下一群持棍黑衣人离去。“并无敌意,看来是我多心了。”“这样多好,大家和和谐谐多好。”莫水流心里思忖。再往前多走了几步,顿觉周围人群开始指点点。有些人已经摇着头快步离去,像是不愿再看到两人。“你还好吧。”感觉有点不对劲的莫水流,忍不住询问。只觉背后女子脸颊轻轻磨蹭下肩膀,手臂被轻柔无力的点了一点。莫水流放了心。正欲加快步伐蓦然间。揽着女子腿部的手掌,有点滴温热胶粘液体流淌而下。指尖搓挪下,黏热沾指。莫水流心跳骤然加快,慌忙抖掉身前笼箱,把背后女子揽至怀里。气若游丝的女子,腰间已然一片猩红。莫水流不可置信的回看来时之路。却见点点血迹从东街一直延续至此。手忙脚乱的查看女子伤势,却见女子腰上莫名多了数处刺伤,血液一直止不住的往外蔓延而出。莫水流想到刚刚拥挤的东街街道,想到了刚树荫下的双枪男子。脑袋一片空白的正想抱起女子重回药铺。躺在怀中的女子张着嘴,呀依什么,反应发不了声后,右手无力搭上莫水流左手。阻止了其动作。见莫水流止住脚步,便拉过其掌心,虚弱的右手沾着血液。缓慢在其掌心上写着字。女子腰间数处伤口,应是来时路上被人偷偷刺伤,可这女子硬是一声不吭。如不是手上染到血液,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察觉。“谁干的?你为什么不唤我?为什么不唤我?!”莫水流咬着牙,强控情绪,向怀中女子失声责问。女子用尽最后力气,把险险写好字的掌心推向莫水流。一个鲜红又秀娟的“走”字。“谁,谁干的?!”莫水流眼眶已经泛红,声音也沙哑得陌生。女子也红了眼眶,静静望着莫水流。最后挤出一丝微笑后,脑袋虚弱靠向其胸膛,依靠在能感受温暖的怀中。眼皮最终无力支撑。缓缓掩合。紧拉莫水流左手的手臂,也倏地耷落而下。告示最后离别。莫水流瞧这青春面庞,就这么失去所有生气。没有悲怆大喊大叫。只觉心跳猛的骤停。眼中模糊。忽又觉口鼻堵塞,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好荒谬。自己不久前明明还见过她的一颦一笑,还想着怎么给她介绍许捕头他们认识……她明明已经在好转了。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紧握她的掌心。只觉好冷,这股寒冷从掌心传入。激活无数负面情绪直顶脑门。把所有思绪都被搅拌成一滩烂泥,扶不起,聚不拢。莫水流就这么握住其手心,双目失焦的呆坐在街道中。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已然有些麻木。稍微回过神来,木纳抬头瞧看不断临近的围观人群。再低头看了下好似沉睡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既定事实。脑中只是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眼眶终究还是变得湿润了。他不知为何难过。是一个生命的逝去。还是自己夸下海口保护她,却被现实轻易碾碎的无助感。他曾见证过她的死亡。原以为有幸重来一次,自己能拉她一把,让她知道,这世界并非如此冷酷。却未曾想,依旧没逃过命运多舛。青春生命,又再次被这世界所遗弃。什么崭新命运齿轮,都是泡沫玩笑。她的命格早已被刻定。只是多转了个弯,终点仍是没变。所有反抗皆是徒劳。使劲呼出口浊气后。缓慢为怀中女子整理发鬓。瞧其没血色的面庞,蓦想起清晨阳光照在其身上时候的景象。一滴沉忍良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滑出了眼眶。在这世界反复嘎了四次的人啊。嘎了四次,硬是没吭过一声苦,没掉过一滴泪。权当是苦心志,劳筋骨。所遇苦难,就当老天对于男人的历练。可当这份苦,圈定似降临在这弱女子身上。一命相见。两命相识。两次都在见证她年轻生命的陨落。正因为经历过苦难。再见他人所承受,痛苦才会百倍反馈而来。莫水流想不通。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她对于李府根本就没任何威胁。不公平。一切都不公平。怀抱起身,却是更轻了。仅是个起身。周边围观人群都不由自主的被吓退了几步,并且仍在向后蔓延退去。莫水流此刻双瞳已经红得好像连续熬了七八夜,再连灌五六瓶劣迹假酒的鲁莽少年。或许穿越而来的他早认为洗去了稚嫩。识时务,懂变通。却忘了这副身体仍是少年。仍流着少年奔腾热血。从女子额头依靠他的那一刻,这股热血就在炙烤着他。他面无表情望向李府方向。:()穿越仙侠,三个仙女大佬助我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