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宴青川也毫不退步,他垂眸同郁寻春对视:“没有什么不对,小狗就是爱你。
“如果不是爱你,不是想回应你,它那么小小一个,是怎么撑过一次又一次手术的?
“如果不是爱你,为什么它唯独对你一个人摇尾巴?
“医院都说它能撑这么久是个奇迹,它不能自主进食,不能站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每天靠着盐水吊命。
“如果不是爱你,它怎么可能撑这么久?”
宴青川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但他的话却狠狠在郁寻春心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每一个字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很想反驳,很想说不对,但喉咙里却像是被灌满了铁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小到大构建起来的,关于“爱”的认知,被宴青川强势又不讲道理地击碎。
可是为什么?
他凭什么?
他无法理解宴青川话里的每一个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没有道理又无条件的爱?
哪怕对方只是一只小狗。
郁寻春也难以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沉默地站着,像一尊雕塑。
宴青川却一次又一次,不顾郁寻春的排斥和抗拒,强硬地踩进那条边界线,用小狗。
“寻寻,”他握住郁寻春的手,白瓷的小罐子好像已经被郁寻春捂得温热,宴青川看着他的眼睛,“小狗的爱就是这样直白又没有道理,小狗的爱也不需要任何条件,你爱它,它就会爱你。”
又是这种眼神,温柔,纵容,无奈,还有一些郁寻春看不懂的情绪。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一样无所遁形。
“我不爱它。”郁寻春慌忙将骨灰盒塞进宴青川怀里,一只路边顺手捡到的小狗,他怎么会爱它?
他不爱它。
它也不爱他。
他一秒也无法在客厅多呆,逃一样回了房间。
房门轻阖,客厅安静下来,宴青川轻轻将小狗放下,他望着郁寻春紧闭的房门,重重叹了声气。
不应该这样的,宴青川并不是想要逼他。
他只是没有办法看到郁寻春一再地否认和质疑自己。
但他想错了,爱这个字,对他来说太重了。
小狗的骨灰只有几两,但小狗的爱是郁寻春无法承受的。
他没有感受过,他无法想象。
所以他逃了。
因为他既无法被宴青川说服,又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只有不接受,不接受小狗的爱他那套深入骨髓的逻辑,才能得以自洽。
郁寻春坐立难安,不停在屋内踱步,甚至下意识地将指甲送到嘴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又连忙把手收回去。
不能啃。
啃手会让指甲不好看,会被惩罚。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其实已经没有想宴青川的那些话了,什么爱不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