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听他那疯乳娘提起过,那花名唤菊。
巫山云不甚在乎。
巫山云得了新的文房四宝,心里的那份无助苦涩淡去了两三分。
他趴在那祀堂破旧窗户的后面,将纸小心翼翼地铺陈在地面上,拿了几块石头将其压住,站在窗边研墨……
巫山云的眼里有着一抹蜷缩在冷宫对面的紫色,那深红宫墙衬得这抹紫越发醒目了。
阳光恰好照不进冷宫,阳光恰好照在曾仓身上,照在曾仓满手泥土上,照在泥土中的花上。
这终年黯淡阴森的冷宫里,照进了一抹明黄。
致使多年以后,巫山云登上那至高无上王座之时,他的脑中也时时出现这样的明黄。
巫山云说,他平生,最喜明黄的菊花,它艳丽得,好似太阳。
中秋
夏日的萤火飘不到冷宫里,是夜,巫山云秉烛在冷宫中看着前朝史书。
曾仓送他的青色果子还没吃完,夜里困倦,那果子脆甜中带着一丝酸涩,恰好替他解了这长夜困顿。
与此同时,幽梦亭,萤火通明,涟美人蜷在皇帝怀里,姿态慵懒。
“这萤火好看吗?”皇帝微笑问道。
“好看。”涟美人道,“可再好看,也比不上七郎的心意好看。”
皇帝大悦,愈发拢紧了怀里的人。
“涟儿且看,这是什么?”皇帝拿出了明黄的诏书,涟美人眸光一闪,明知故问,佯装愚笨不知,问道:“什么呀?难不成,是给徐姐姐的升位诏书?”
皇帝宠溺地笑了,刮了刮她精致小巧的鼻子,道:“你呀,若是朕周边的人,皆有你这般好心,那就好了。诏书是给你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咨尔孟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婕妤。尔其懋温恭尚只,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
元明二十二年夏,涟美人喜升正二品婕妤。
“孟氏无子,皇帝切莫要太过纵容她了。”太后半阖眼眸,眼中沉静,她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叹息道。
女人间的那些伎俩,她也是经历过的,她自然看得出这孟氏之女绝非等闲之辈。
皇帝皱眉,喝口了茶,只道:“朕分辨得出,涟儿与她们是不同的。”
皇帝近来难得勤政,太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孟涟泛厉害便厉害在此,她一方劝勉皇帝勤政,一方又在后宫中搅得众妃惴惴不安。
燥热的夏季在田间泥腿子挖莲子时一日一日就这样消磨过去。
到了秋日,就是树下最青涩的果子也沾染上了秋日微醺的薄红,曾仓带着曾涣,天还没亮便已然在山间背着满满一背篓的果子准备走下山了。
“你你的那一半,要分给给乡里人。”曾仓认真道,“我哦,特别是李李大娘,多给她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