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落日熔金,极美的明霞余光染红了半边天际,裹着丝丝凉意的晚风扑面而来。
容妍站在台球馆门前,一瞬间被吹了个清醒。
理智回笼,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刚刚——
她零封了程临远。
在他说完“输得起,但我更想赢”之后,两人又开了几局。如他所愿,她完全没放水,每一击都奔着进洞在打,推、点、打杆杆利落,也杆杆没给他留面子。
最后无一例外,全都是她赢。
只是时间却是一局比一局长,程临远渐入佳境后,越打越上手,打法也渐渐显露出来,和他面上的温润自持不同,一派的凌厉强硬。
男人融会贯通的能力也真的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札杆打只看了几遍她的手法,就能学得二三,在短短的几局里还隐有长进之势。
他应该学过台球,但很久没高质量地打过了,肌肉记忆隐藏在身体里,跟她打的时候才被一点点唤醒起来。
男人足够锋芒,也足够智慧,只是她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功底在这,再加上这些年不间断地和戚景打,她胜他一筹也是意料之中。
末局结束时,已近傍晚。
他们出来的时候,台球馆里只剩了零零散散的几桌人,有个胆大的男生直接道:“打不赢小师傅也不要紧,毕竟大多数都打不过,输了就要认。”周围一片哄笑。
他今天穿的不过是套偏休闲的装扮,白衣黑裤,外面是件纯黑的大衣外套,低调又内敛。
这些少年肯哪里知道他的身份。初生牛犊,表达直白得如同下刀子。
容妍心里一咯噔,用眼神制止他们。男人位高权重,哪里受过这种的“屈辱”对待,连忙转头跟他解释:“他胡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程临远脸上还是一贯的神情,仿佛并未在意,“不会,”瞥了眼那群少年,音调平淡道:“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输了就是输了。”
男人输得坦荡,承认得也坦荡,让她想起自己才是这出“事故”的“始作俑者”,内心不禁懊恼,他说不放水你还就当真,愣是一点情面不留,酿成如今这局面,真真是她“罪有应得”。
站在原地,容妍没忍住,余光去偷瞄身旁的人,男人神色平常,没有隐忍着的愠怒。
揣度他心思间,忽地听见他云淡风轻的问:“走吧,去吃饭?”
她从自己的左思右想里抽离出来,丝毫没理会那话语的过分自然和熟稔,自动接上他的话,“好,”环顾了一圈,轻声说起:“这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
她打台球几乎都是在戚景这儿打,有时晚了就会跟他在周围吃饭,对这一片很是熟悉。
程临远本以为她会拒绝,心里早备好了另一番说辞,没想到她竟一口同意,倒省去了他游说的麻烦,不露喜色地回道:“行,就去那家。”
—
她开车引路,程临远的车跟在她后面。
到了地方,是家复古有情调的港式餐厅,里面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两人点了餐后,便陷入了无言的寂静中。
容妍低头喝水,思忖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你学台球很久了?”程临远率先打破沉默。
她点了点头,“我十岁就跟着我哥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