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扁下去的肚子很不习惯,他稍作坐起,就看到阚飞渊端着一盆水走进,正打算给他洗个热水脚。
一阵沉默中,他哑着声音开了口,“他死了,对么?”
这句话连他都没有察觉到得颤抖和鼻音重,像是再阐述一个事实。
“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死了。”阚飞渊揉着淳于烁的脚踝,“以后的路,有我辅助你,别担心。”
对于这件事情,淳于烁早早就建设好了心里准备,闻言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心中还是会有不舍。
目光锁在那双宽大的掌心,正慢慢的为他洗去脚上的污垢,整个人温暖了起来,提起的心始终没能放下。
在洗脚的过程中,他尽可能保持着冷静,脑子拂过多种情绪,还是免不了重重的忧伤,半响,他抽出了脚,告诉阚飞渊自己需要静一静。
随后他一步一步走向柜子旁边,打开柜门,里面伫立着一把银身流苏剑,剑许是未开封,没有半点的戾气。
这把剑是他偷偷命人打造的,虽然不精致,但颜色很好看,有一种宿命感。
他握着剑柄,用力拔开了一小寸,光折射亮了他一眼,微眯着眼睛,再次把剑拔出来,剑头插在地面上。
很重,也很费力。
当时他让阚飞渊帮他打造这把剑的时候,阚飞渊就来问过他是作甚用的,他没回复,笑而不语。是夜,轮到嵇憬琛来询问,他找了个借口唐筛过去。
他说——“给他们的礼物。”
至于是不是礼物,淳于烁始终没有再拿出来过,而是收了起来。
产后的体力真的不如从前,他不过走了几步路就有些气喘吁吁,但还好不碍事,还是能正常行走到摆灵堂的地方的。
那地方有着和尚唱诵经书的声音,还有木鱼‘哒哒哒’的敲响,结合在一起很是沉重。除外,一角落有着婢女烧着金银纸,一迭折好烧尽,接着一迭,把灵堂弄得满是烟火味。
淳于烁鼻子本来就敏感得很,嗅到味道便频频咳嗽,整张脸都被呛红了,还是阚飞渊递了个湿帕子给他,他才好受点。
子时夜很是宁静,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停了下来,也都退了出去。
这地方只剩下他和死去的嵇憬琛。
“嵇淮,我来看你了。”他哑着声音说着,走到嵇憬琛身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再到那苍白无血色的薄唇,忽然心脏一抽一抽的,跪坐了下来。
没人回应他。
沉默了很久,他推着嵇憬琛的胳膊,哭着笑着说:“你死了,可是我还是好恨你啊。”
嵇憬琛躺在棺柩里一动不动,被那么推了几次,头都歪了一遍。淳于烁立即摆正,但是棺柩的高度让他不太舒服,无奈之下只能重新站起来,换了个姿势,举起重重的剑,往嵇憬琛身上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