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五天?记不清了,反正早就搬了。”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副不愿意掺和的样子,一边关门一边说,“搬了也好,省得大晚上吵得睡不着!”啪的一声,隔壁的门关上。江弃觉得自己的血液逆流,暴躁的情绪反反复复。好像无论他怎么克制压抑,怎么假装不在意,也总会东西来打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愤怒。他答应只要燕也然不想提,他就可以不问。做出这样的退让,可燕也然还是跑了。跑去过一种江弃不知道的生活。在这里没有找到人,江弃也没有放弃。他继续开着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没有方向,只有一个目标,就这么胡乱寻找着。天色从日头高照逐渐坠入黄昏。江弃仍然一无所获。那一刻,比起疲倦,更多的是恨。被他藏在心里十年之久的,漫长隐秘的恨。他恨燕也然没有道别的离开,可他又得装作并不在意,靠着若无其事度过了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他再次尝到了与十八岁那年相同的失魂落魄。江弃终于直视了他对燕也然那种复杂的爱与恨。他知道他爱燕也然。但恨也并不少。他甚至在怀疑,如果再让他碰到燕也然,他会不会因为过于恼恨,而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抓住那个狡猾的,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抽掉他擅长和自己作对的反骨。直到城市华灯初上,昭告着江弃的寻找以失败告终。他在车上抽了许多烟。江弃对尼古丁并不上瘾,只是此刻需要一个打发时间的东西。再次开机,接到一些被他耽误的电话,江弃仍然没有现实感。他一边听着电话里助理的汇报,一边交代明天的安排。助理提了一句下个月去国外调研的事,江弃没有拒绝,让他按正常时间排就行。总有人说,工作是转换心情的最佳办法。用忙碌来代替胡思乱想,好像就能短暂收获平静。事实上江弃并没有多大感受。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有办法分出心力来想燕也然。下车的时候已经很晚。电梯一路往上,越是快要抵达他的住处,江弃的心情就越来越坏。这不怪江弃,因为十几个小时以前,燕也然还在这套公寓里与他共处,并装出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在他面前做戏。他自然会想到燕也然捧着他的手,虽然努力掩饰,眼底仍然流露出虚惊一场后的喜悦。也会想到,燕也然神思恍惚后向他靠近,向他索吻,用尽力气抱住他的样子。这些画面越是圆满,就显得此时此刻的江弃越是狼狈。他竟然会相信燕也然乖。燕也然可是会写检举信污蔑同事、会在酒吧把人脑袋砸开花、会在身上留着数个alpha信息素……叮。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江弃的脸色已然冷得厉害。而当他走到门口,那种冷,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直至整个信息素铺在这一层楼的走廊上——他看到了燕也然。那个今早将他丢在医院,自己跑掉的燕也然。现在蹲在江弃的公寓门口,小小地缩成一团,睡得正香。这种突然的会面,完全没有给江弃带来任何一丝欣慰。他走过去,站得笔直,没有打算为燕也然弯腰的意思,居高临下地睨着已经睡着的人,毫无起伏地喊:“起来。”或许是信息素的压迫感太强,也或者只是因为燕也然睡得不安稳。这句话一下就唤醒了他。燕也然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江弃以后,那种喜出望外心花怒放的样子,和他跑掉以前截然不同。他站起身子,即便江弃的信息素威压已经使得他两腿打颤,他却笑逐颜开,撑着墙壁望着江弃,说:“你回来啦”—几个小时前,在市第六医院,腺体神经科。燕也然听到了十年以来最大的一个好消息。“你的腺体重新活跃了。”“那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的腺体活跃程度达到一定峰值,它就拥有了正常oga的机能,可以自行处理你体内淤积的信息素,和那个不健康的标记。”燕也然本来忧心忡忡跑来检查,以为昨晚做的事会影响到腺体稳定情况,导致做不了手术。结果医生却说,不仅没有影响,反而起到了良性作用。其实不仅是燕也然,医生也很惊喜。因为燕也然的腺体情况相当特殊,在国内几乎找不到其他案例。起初,燕也然辗转几个医院,所有人给出的治疗方案都是保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