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蹲门口守了两天两夜,从头到尾就只抽了几包烟,一口饭没吃。那么干等着。他心里有气,有火。明知道燕也然最不喜欢闻到烟味,但那时候却在想:燕也然,等你他妈的从这道门走出来,老子冲你脸上喷烟圈儿。这种幼稚的报复最终没能落实。他连燕也然的影子都没看见。那天江弃晕倒了,被路人送去医院,检查出来医生说他已经发烧好几天,浑身烫得跟火炉子似的。这种程度,换个身体不好的该直接送命了。江弃倒好,鬼门关走一遭,醒来就分化成了alpha。再往后的记忆就断断续续的。江弃整个人的心力都耗在了燕也然上面。找不到燕也然的日子,他过得不是特别走心。浑浑噩噩着,一个人又无牵无挂,总想着死了也没人给他烧纸,所以就这么赖活着。也不知怎么,后来就被通知军校要招他进去,还有好些人来找他谈话,说他怎么怎么特殊,腺体和信息素怎么怎么特别。江弃那会儿还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他十来年都活得像个渣滓,怎么现在就成了个宝贝。但身体的变化实在太大,他自己也有所发现。当意识到他竟然可以单靠信息素就让人冲他低头的时候,江弃才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生活变了。但他没有特别高兴。因为那段时间他最想听到的消息,不是哪个学校要收他,给他发什么补助金,邀请他参加什么特别训练营。他就想知道燕也然去哪儿了。那个说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的燕也然,去他妈哪儿了。后来江弃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但燕也然再也没出现过。他在无限拉长的时间和不断压缩的记忆中翻来覆去地被凌迟着,偶尔也会觉得,燕也然的存在或许真是他的臆想。江弃坐阳台想了一夜,也没决定要怎么面对来公司实习的燕也然。所以他第二天没有去公司。-“这事儿用不着你亲自跑一趟,你跟尊大神似的往我办公室这么一坐,知道的你是来谈合作,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收购我们。搞得我那几十个员工这会儿人心惶惶,估计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开始找后路了。”唐绰笑着给江弃倒了杯茶,先跟他聊了聊项目的事,说到一半,发现江弃兴趣不是很大,就试探性问了句,“你不是来谈工作的?”“不全是。”“你公司跟我这儿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总不会是过来跟我闲聊吧?”“打发时间。”“你别跟我打哑谜,是不是政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项目出了问题?你直说,别这么吊我胃口。”江弃指腹撑着眉骨,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就说:“找你请教个问题。”唐绰睁大了眼,好奇道:“世界末日了,你居然会找我请教问题。技术上的?总不可能是资金方面吧?还是说你需要我什么人脉资源?”“感情。”“哦感情。”擦啦一声,杯子碎在地上,唐绰惊恐地说,“要死,我听见了什么?感情?这是你会说的话?是情侣纠纷吗?你替你哪个朋友问的?”“替我自己。”江弃说,“不算纠纷,只是我单方面的疑问。”“要了亲命了。”唐绰抚着胸口,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我也不是什么恋爱大师啊……当然,比周确来说,我还是靠谱一些。你说吧。”江弃无奈地捂着眼,等唐绰缓过来,才组织好语言,问了句:“如果,分手十年的前任,突然……”“怀着孩子来找你?!”唐绰突然接话,然后分析道,“我们是有尊严的alpha,不当接盘侠。但出于人道主义,我建议你伸出援手。”“你找死吗?”“我缓和一下氛围。”唐绰干笑了两声,“我主要害怕你说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所以先提出一个我最不能接受的。你继续,继续,分手十年的前任突然怎么?”江弃蹙了蹙眉,许久后才想好措辞,面无表情道:“在我公司实习。”唐绰愣了愣:“……大学生?”“和我同岁。”“那怎么还当实习生?”“可能,没有相关经验。”“再没有经验也不会从实习生做起啊,你们公司的实习培训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那是专门针对应届生的,他既然跟你同岁,总是有一定工作经历才能被聘进来吧,除非你们公司缺人缺到没时间挑了。”江弃沉默了,没有回答。燕也然出现得突然,以至于他没有时间去了解清楚这个人现在的情况。唐绰的话让他意识到,燕也然这个实习生来得确实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