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站起来,向皇太后的凤禹宫走去。灭门风还是冷着,却怎么也比不上我心里的寒气,直直地冲向四肢百骸。我和李疏影刚出了皇宫,便有马车停在宫门前,一眉清目秀的小童走近道:“丞相大人等了小姐半晌也没出来就先走了,嘱咐我在这儿侯着,等小姐们出来。”“你且先走吧,我和二小姐一会儿就回。”李疏影挥了挥手,打发那小童回去了,转头对着我说:“不足半月便是我出关的时候了,我想试试走回家的感觉,以后回来了,怕就找不到家了。”她说着,低了声儿,也垂了头。我又何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和亲就是一条没有路的路,一旦走出去了,那还能回来吗?也只有在睡觉时做做梦罢了。她的伤心是我给的,如果当时没有我那一出,也许……也许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我陪你走走吧。”我低声道。于是,她在前,我在后,两道清影,四行热泪。有人说,如果冰凉是天给的绝望,那么温暖就给绝望的人找到天堂。我们似乎都不想做那一瞬既逝的烟花,身不由己地在天空绽放。但我们却忘了,是天的孤独,便注定了人的寂寞。我们走着,心伤着。天冷着,寂寞着。“李二小姐”一字一顿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地一颤。转了身。“六公主。”我叫道。“南宫月。”李疏影喊。“你们倒挺有默契的。”南宫月像夜里孤芳自赏的牡丹,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贵气。她笑着,妩媚地走到我面前道:“丞相府的二位小姐倒真是好兴致,就不怕遇到麻烦?”“劳六公主挂念了。”我没好气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听说大小姐再有几日便出关了,月儿祝大小姐一路顺风。”南宫月皮笑肉不笑地朝李疏影盈盈一拜。“月儿。”李疏影冷笑地瞥了一眼南宫月道:“受不起。”“有何受不起的,再过几日,月儿还得称你一声母妃呢。”南宫月眨了眨眼,讽刺地笑道。“你……”李疏影被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一步跨过去,就想给她一巴掌。我急得忙拉住了她,手拽得死紧,就怕她一个气急,把南宫月给怎么了,到时候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你干什么?”李疏影被我拉回来,火大地看着我说:“快放手。”我急得拉过她,在她耳边道:“她好歹是秦泯六公主,你要真跟她较劲儿,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可她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我还由着她不成。”李疏影好不容易住了身形,气囔囔地瞪着我说。“你就当她一疯狗乱咬人不就得了,怎么……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了。”我笑着说道。“你这说法,倒也损人了,好,今天本小姐就不跟她计较了。”李疏影解了气,大声地说,就怕南宫月听不到。“我们公主还不想跟你计较呢?”南宫月还没有开口,倒是她身边的秋吟对着李疏影喊道。“这丫头?我还真看不出来,也是个耍泼的。”我忙捂住李疏影接下来准备破口大骂的脏话,冷冷地对南宫月道:“六公主如果是来找茬的,恕不奉陪,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她开口,转身就走。“等等。”南宫月突地发话。我还没举步,秋吟便拦在了我们面前。我顿时冷了脸转身对南宫月道:“怎么,今儿公主还想出出气不成?”月光,零星地洒了几点在身上。竟让我的寒也盛了几分。我冷冷盯着南宫月,眼中的寒气就像那喜马拉雅山的千年寒冰,冻得人瑟瑟发抖。“再和气的人也是有几分性子的,一个丫头也敢挡路?”我冷冷地说着。这一点,李疏影可是见识过的。所以,她呆了。连秋吟也一反常态地住口不敢再语,想是被我眼里的寒气给吓住了。而南宫月也愣了一愣,但转瞬就回过神道:“我只是想跟二小姐说几句话而已。”“说吧。”既然撕破了脸,我也就不再客气。南宫月笑了笑说:“二小姐不是好奇翼将军为什么知道真相吗?”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二小姐再清楚不过了。我只想告诉二小姐,这是真的,而且是我告诉翼将军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怀疑地睨了她一眼。“这有一封信,是成王的亲笔书函。二小姐一看便知。”南宫月自怀里摸出一封略显陈旧的信递给我道:“这是我从太子哥哥哪儿得来的。成王的字迹想必你也知道。”我逡巡地看了她两眼,终是忍不住诱惑拆开了信封。这一看,我便不知所措了,那一字一句都让我心惊,都让我浑身冒出一股说不出的冷。那一字一句,都让我忍不住心痛,忍不住恨。真是这样,还是只是个误会。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都是骗局。都是……为了让我做他的一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