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小厨房。秀起堂实在太远了,从御膳房送膳过来,基本都快凉了。如今夏日还好些,冬天吃这些冷食,很伤肠胃,实在不是养身之道。“娘娘与其在这儿唠叨小厨房的事儿,还不如想想怎么重新承宠呢。到时候就能从秀起堂搬出去了。”龚姑姑道,“也就不用捣鼓这些农妇才做的事儿了。”“秀起堂可是风水宝地,我才不搬呢。”敬则则如今是爱及了这又安静又宽敞的秀起堂,潺潺流水从堂前流过,静心养性,给皇帝做都不换呢。“而且农妇挺好的,要真给我做农妇,我甘之如饴呢。”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娘娘就一心想在这儿窝一辈子了?被人这样欺负难道不觉得窝囊?”龚姑姑道,“娘娘怎么说也是定西侯的掌上明珠,那柳婕妤算个什么排面上的人物?”柳缇衣那样受宠的人龚姑姑自然是打听全乎了的,不过是个小小七品县令的女儿。龚姑姑这句话也是在提醒敬则则,她还有个大靠山呢。当初她能进宫一年不到就得封昭仪,受宠是一回事儿,爹厉害也是其中一个原因。那时候她爹刚征战西慕容部大胜而归,得封定西侯,她也沾老爹的光晋了个昭仪之位。“姑姑,皇上现在正对新人热乎呢,我怎么争啊?”敬则则嘀咕。“娘娘,老奴打听到皇上今日要去……”龚铁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敬则则给打断了。“姑姑,窥伺皇上的行踪可是大忌。”龚姑姑没好气地道:“娘娘就找借口吧。”窥伺皇帝的行踪的确是大忌,但宫中哪个嫔妃又没做过?敬则则的确是找借口。当初她是跟景和帝沈沉赌气才失宠的,而她跟景和帝赌气赌成这样,总是有原因的。至今那口气还在她胸口没放下呢,如今却要让她去争宠,那她这两年的罪岂不是白受了?只是这话敬则则谁也不敢说,说了肯定要被嗤笑。过得两日又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敬则则早早儿就起了,她现在需要比以前早起床半个时辰才能赶上给皇后请安。“娘娘怎的不坐步辇?”华容问道。“多走走心情好。”敬则则道,其实她更想骑马,不过那样在规矩上有些说不过去。华容笑道:“也就娘娘这样天生丽质的才行,脸上不用傅粉也光洁如玉,若是换了别人,一脸的脂粉,走几步就汗湿了,可狼狈呢。”敬则则抿唇笑了笑,“华容,你小嘴真甜。”清晨沿着湖边行走,分花拂柳却也分外怡人。敬则则折了一枝柳条,一路走一路轻轻地晃悠,正自得其乐时,却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眨眼已经快到湖边。敬则则站定望过去,当先一人穿着紫袍,金线绣的龙纹在晨曦里反着微微的光,当是景和帝一行从山上跑马下来。既然望见了帝影,敬则则就得屈膝行礼,待皇帝一行走远了才能起身。敬则则暗自庆幸,自己是沿着湖畔而行,有垂柳遮掩倒也不显眼。谁知那队人马竟然直愣愣地往湖边而来,顷刻间便近在眼前了。“谁在那儿?”景和帝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敬则则用余光扫了扫四周也没别人,显然景和帝问的是自己,只好硬着头皮从垂柳里走出了。“臣妾敬氏请皇上安。”“是你啊?”景和帝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好似从前的恩爱后来的赌气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敬则则低着头,万般滋味涌上心间,她心里一直还呕着气,可他俨然是早就把她是谁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皇帝没再说话,他的宝贝坐骑打了个响鼻,有些不耐烦地喷了口气,甩起了尾巴来。没人叫起,马蹄声再次“得得”响起,要不是敬则则躲得快,就要被马蹄尥起的泥巴给弄脏裙摆了。景和帝走后,敬则则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重新折了一枝柳条继续在空中慢悠悠地晃着。这么一耽误,敬则则到清舒仙馆时,众妃基本都来齐了,不过贤妃祝新惠没来,但柳缇衣却在座。敬则则想着这位柳婕妤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根基不稳,没跟贤妃去比,皇后免了她的礼,她自己却不能免了自己。“敬昭仪怎么来得这么晚呀?”刘嫔夸张地惊讶了一下,然后一瞥敬则则的鞋,又立即惊奇道:“昭仪这是走来的?”那么远的路,怎么着鞋底儿也会弄脏一些,尤其是鞋尖。敬则则也没藏着掖着,道了声“是。”“哎,虽说秀起堂是远了些,可昭仪不是有步辇么?怎的,下头人使唤不动么?”刘嫔颇为幸灾乐祸地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看谁都不顺眼,都想刺几句,尤其是得过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