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体贴。”
木俪仔细端详短剑:“剑名也好,鹤行。这是哪个师傅弄的?”
高容扫了眼:“看那图案,是流云师傅的,他一向会动这些心思。”
木俪晓得高容性格,功夫武器只讲实用,他的佩剑也是很早以前的金沧剑,剑鞘平实剑柄古朴,除了剑眼处挂了高香蓝编制的丝绦,没有更多装饰。
“阿容,我阿爹应该喜欢这种类型。”
“都喜欢这样的。”世风如此啊,高容语气里有丝无奈,“寿宴一结束你就要去选剑?”
“送来的样式太杂,我想亲自去趟剑邑,你真的不陪我去?”
“你又不少人陪,阿宣哥主动请缨了。”
“你懂剑啊。”
高容做个鬼脸:“阿宣哥懂宝石。”
高家四兄弟性格各不同,高三爷高宣与木俪同龄,两人却说不上话,高宣为人精明计较,不过于珠宝鉴赏确实有一套。
木俪晓得高容不喜在人前露面,强劝无用,于是转开话题:“这次送来的样式,风格迥异。”
“剑邑现在到处是小火炉,铸剑工也有开炉铸剑的。”
“铸剑工自己铸剑?”
“连小菜园菜农家的堂屋里都要挂把剑装饰,他们买得起铸剑师的剑?”
“那不是良莠不齐?”
“迂腐,铸剑工的剑未必不如铸剑师。不过我选剑的眼光与尔等不同。”
木俪失笑:“剑品固然重要,但装饰更不能随便,细节处见真章。”
“买的剑又不拿来练武,束之高阁的玩意,还这么啰嗦。”
“这是门面,古宗土司就稀罕这个,送他的礼物可不敢马虎。”
木俪比高容大不了多少,但比高容更晓得人情世故。高家现任土司高星膝下无子,以后极有可能传位弟弟。高容上面的两位哥哥都不得老夫人和土司欢心,木俪隐约晓得高星有意要传位高容,可高容已十六了还完全没长醒的样子,让木俪很是焦急,逮个机会就提点他。高容也明白木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学不来就是学不来。
“阿俪哥,选完剑你就要回了吧?”
“是。”
“这几天都没空练剑。”
“晓得你动这些念头,晚饭后吧。”
高容很失落:“晚饭后啊,还要等很久。”
木俪刚想笑他,听到外面仆妇的邀约声,“唱经开始了,快快。”
“阿容,我们也去听大本曲,今天唱的诸葛丞相七擒孟获。”
高容懒洋洋出门,听到花园的三弦锣鼓声,忽然想起那把被自己扯断丝弦的龙头三弦。
高容和高香莲是遗腹子,老太太和高星都对他们甚为疼爱,加上高星膝下无子,一直把高容当儿子带,平日里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那天在薄荷箐与阿筌起争执,一个唯唯诺诺的庶民居然为把破三弦反抗高家人继而出手殴打,这让高容震惊不已。他忽然意识到,庶民也有感情,也有不惜冒犯高家用生命保护的东西。可看到阿筌清醒后的卑微和屈服,他又莫名火大。那位试剑师阿铭,拥有一流剑术无上本事,完全可以带高香蓝远走高飞,可他面对高土司却一直卑微懦弱,甚至没有半丝如阿筌保护三弦般的勇气和抗争。可恨阿蓝姐爱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