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明日又来请安。”
高香莲拉起手巾优雅地抹干眼泪,起身行个礼施施然出门。
土司无语望天,阿爹啊,咋给我留下这么一帮弟妹?
高土司踏进老夫人佛堂,暗吸口气。这段日子老夫人一直在佛堂闭关,连高宣从大理回来都不得见面。其实她什么都晓得吧,最厉害还是她。
“难为土司深夜还来。”
“多日不见阿嫫,扎实挂牵。”
两母子冲着闲话,老夫人是不会让气氛冷下来的,从圣山封赐说到自己做法事如何灵验,终于让土司身体有所好转,东拉西扯一通,说到两人都口干。
土司叫管家来服侍,老夫人也晓事,把自己的人全斥退了。
“阿嫫,虽然我身体好转,但金沧家大业大,也不能光靠我一个人撑着。”
“土司的意思是?”
土司还没答话,管家忽然起身:“老夫人、土司老爷,小的去看看院门可关好。”
土司看他一眼,没说话。管家一向偏高容,这次关高容黑牢他也多有微词,如今他连土司继任人选的事情都不愿多听,只怕已动了去意,不想再服侍高家了。
管家到了院外坐在门槛上看缺月银河,想着自己从小跟随阿爹服侍老土司,下过中原去过南京,后来辅佐年轻土司,这几年不管外面如何风雨飘摇,金沧都无惊无险安然渡过。现任土司固然手段强硬但明晓大是大非,可惜找不到个合适的继承人。金沧日后会怎样管家懒得操心,他目前忧心的是,月满人间清辉遍地,哪里才是阿容少爷的容身之地?
高容是半夜离开金沧的。管家急匆匆跑进土司房里,顾不得土司是否入睡,扑到床前就哭出声。
土司显然没睡着,神清目明地问:“他走了?”
“外面守着那么多人,竟没一个看见可有人进出。”
“他做事决绝利落,这点扎实像我。”
管家想不通土司是在批嘘还是赞扬,站了会儿眼泪倒是收了。走了好啊,走了好,走得无影无踪总好过在眼前看着他生生受罪。
“木俪那边可有动静?”
“今天白天他起身来,精神很好的样子,还跟阿莲小姐一起去看望了老夫人。阿俪少爷见他好转,晚饭后说去校场看看,明天回。”
“他到算得精。”土司感叹一句,忽然起个恶作剧的念头,“如果给夸萼人发个信,让他们把那憨娃娃做了,会怎样?”
管家失笑,从怀里掏出张纸:“那边已经来信了。两天前那娃娃就失踪了,看守的不晓得被哪个赶进山洞里关了两天,今天夜里才逃出来,收到这封鹞子传来的信我就不踏实,去那院里一看,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