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下意识握住腰间的刀。
血腥味扑面而来,越来越浓烈。
秋日的大雨混合着彻骨的寒意倾盆而下。
姬恂浑身浴血站在那,脖颈往下一寸的锁骨处被砍得鲜血淋漓,强撑着没有倒下。
有人已迈过战场,拎着宁王的尸身狞笑着朝他挥刀而来。
年少的姬恂瞳孔遽然赤红,拼了命冲上前去。
砰——
周患重重从寝房的窗户撞了出来,堪堪在半空翻了半圈单膝落地,才没有狼狈地摔倒。
刚净完手的楚召淮溜达着过来,听到巨大动静吓了一跳,赶紧冲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周患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意抹去唇角的鲜血,“哦”了声,随意道:“没事,王爷陷入魔怔了。”
楚召淮一怔,朝寝房看去。
日光倾泻,姬恂衣衫单薄站在废墟之中,头上金针还未取下,侧头漠然看来时,那股在战场多年的森寒戾气扑面而来。
他好似已不认得人了,看着楚召淮的视线陌生而冰冷。
垂在身侧的五指微拢,好似握着一柄不存在的刀,下一瞬就能取人首级。
一股寒风呼地拂起楚召淮的发,惊得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虽然早就听说姬恂发病时很疯,却从未想过是这般场景。
“有些难办。”周患将箱子搬来,随意地道,“锁链刚送来,还没来得及给王爷戴上,这下完了,我又得挨顿打,不知道有没有上次的好运气能侥幸活下来。”
楚召淮:“……”
为什么将这么可怕的事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周患握着手腕动了动肩,一副一展拳脚准备送死的架势。
楚召淮赶忙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周患说:“和王爷打一场,打赢了绑他,打输了……”
楚召淮打断他:“不行,王爷头上的金针还未撤下,若交手八成会动到金针。”
周患疑惑:“所以?”
楚召淮:“……”
楚召淮简直和他说不通,拽着他的小臂往后一拖:“你先别乱动。”
周患脑子不好使,但胜在听话,说不让动就不动了。
楚召淮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往姬恂的方向走了两步。
姬恂察觉到有动静,空洞带着血丝的眼冷淡看来,看似温和无害,没有半分攻击的意图,可单薄衣衫下浑身肌肉紧绷,垂下的手更是死死收拢,像是握紧一把冰冷带血的刀。
楚召淮步子一停,有些发憷。
可金针是他扎的,若乱动深扎入穴位恐怕对姬恂神智有损,解铃还需系铃人,楚召淮吐了吐气,鼓足勇气往前半步,嗓音都是发颤的。
“王爷。”
楚召淮的声音轻缓,像是一道清风轻悠悠卷了过来。
姬恂耳朵微动,侧眸淡淡看来。
楚召淮将毛茸茸的厚重斗篷从肩上拂落,只穿着单薄襕衫,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是安抚一头发了疯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