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眼神满怀愧疚,但实然顾俭也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他微微颚首,“各位请便。”喋喋不休的男人一下子噎住,好在大家不觉间转移注意力,一众人等郊游般背上包出了门。实然搞清楚状况很重要,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尽快开辟出一道通风口,以备不时之需。且最重要的事情却被大家忽视。不消说飞鸟走兽,就是连虫蛇蚂蚁他都没见到过一只,而最重要的,这里没有风。宛若一块空有光鲜颜色的大闷罐,罐中守株待兔,绝境中的人群非进不可。却更不知晓,下一步将面临的,到底是什么。天气晴朗而不燥热,气温又舒适宜人,大家似乎都在这样的空间中感受到几丝悠闲度假般的心情高涨。谁也没能觉察到危险临近——“铛!”“嗡——”仿佛有人在脑海中狠命敲了一记,攥住软塌塌的脑花,攸然紧攥,捏爆脑浆喷溅。远归的飞鸟俯冲上空又直挺降落,一只,两只……无数只飞鸟宛若集体献祭般俯冲又跌死在地,投入泥土的怀抱,隐匿于大片的绿色草丛中逐渐化为一捧枯骨。“快!大家快回去!”“捂住耳朵,这该死的声音,快跑!”一阵手忙脚乱,歇斯底里的吼叫宛若群魔乱舞。众人相互扶持拉结着跌跌撞撞向小屋跑去,抵抗力差点儿的被同伴甩在身后。无他,若条件不允许,尽可能不为了去救同伴而放任牺牲更多的人陪葬。跌下去的女孩再面熟不过,遭遇过一次缺氧侵袭的遥遥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向前跑,她双目充血,滴滴答答的鲜红液体自眼角流出。尽管如此,她亦无法放弃机会。指甲早已被扣烂,她还在与用意志力与脑海中叮铛作响的声音做斗争,然而人怎胜天,死亡侵袭的前一秒,她忽然闻到饭菜香,远去的人再看不见丁点儿影子,久违的爸爸妈妈出现在眼前。绚烂若烈火般的云霞烧红天空,她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忽的冲上去想要探望究竟,却又在下一秒乏力过度安详的闭上眼睛睡去。好在他们出来的不算太远,小屋近在眼前,零零散散出去的十几人集结时只剩下七人,断崖式递减之后谁也不敢再轻视外面的世界。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到了小屋门口便没有那么头痛欲裂了,男人敲响门,跌跌撞撞将前来开门的顾明阳撞开,趴在炉膛边大口大口喘气,宛若一条燥热夏日里无路解渴的犬类,只能大张着舌头哈哈散热。“出什么事了?”顾明阳将他们挨个搀扶坐下,乓啷吵闹声将在楼上劳作的三人惊扰,里德不甚欢愉地外放一身低气压走来。“有……有鬼怪啊!”“鬼怪?”里德的注意力被吸引而去,男人倚在墙角,小声而神经质地切切察察念叨,“有鬼啊!”“你不知道吗?”他的瞳孔一瞬扩散,晕开的褐填满整个眼球,渗人而又惨白“有鬼啊,鬼在阻挠我们查到真相。”烈火炼狱(3)釉木色泽的小屋恍若昏黄一片,温暖的烛火更似灵堂长明的灯光,男人瑟瑟发抖,“鬼怪抓住我的头,它像是要狠狠涅住我的思想和身体,对,他在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这个世界和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男人絮絮叨叨,喃喃自语时一片冷汗从额角冒出,他唇色惨白,瞳孔扩散分明不似常人。早先还与顾俭势不两立的人忽然似好兄弟般意图搭上顾俭肩颈,他双目充盈,褐色的瞳孔扩散,声音一句一句传入顾俭耳边,“你……们……为……什么……害……”字音未落,中年男人暴涨的胳膊便被顾俭截住,反手一拧使他骨节掉落,断掉胳膊膨起的肌肉纹理清晰可鉴,暗红色血管在皮下不规则弹跳,他垂下脑袋,嘴角上扬咧开笑来,尖锐牙齿犹如某种大型咬合机器的对接点,身子好似无法撑起头颅,他一点一点将头扳正,宛若强行将不对称的老旧机器粘连一起,“嗬……”男人大喘着粗气,滴滴答答的涎水从无法控制的嘴角流出,丑态毕露。顾俭将他关节扭得吱嘎作响,男人却仿佛一团无骨的任意揉搓的面团般丝毫不查。任人都能看出此时这人的不同寻常,刚从外面回来的小队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怪物。“咯……渍……”“他在干什么!喂,你醒醒!”众人见他模样纷纷吓得骇然:他大张着嘴巴一口咬上自己的胳膊,多肉的部分被狠狠撕裂开来,断掉的血管滴滴答答流出血液,他闻到这股腥咸的味道却仿佛野猪开了荤,众人说话间他舔舐的更欢,完全类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