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狂笑道:“温兄谬赞。”“父亲常说江南集贤楼十几年里迅速崛起,人才济济,可他唯二瞧得上眼的就只有公子你,还有二小姐。”“哪里的话,集贤楼若是真的人才济济,也不需我跑腿不是?哪像温家财雄势大。可惜二妹已许了人家,不然相信九爷很愿意与大掌柜结姻亲。”“公子若肯为我所用,那温家的势也就是你的势……”听着话锋不对,秦思狂打断他:“秦某相信温兄是一言九鼎之人,方才所提之事,你可答应?”“若不答应呢?”“那秦某担保,你的右手,从今往后,再也提不起笔!”“公子将白曲先生所赠信物改设机关,用作杀人之物,难道不会问心有愧?”秦思狂淡淡道:“倘若命都没了,还提什么有愧。”韩询询叹气:“在下好像别无选择了。只是公子能否离去,还得问问第三个人。”第三个人。东风、梅香、新塘三间客栈,除了松元、温询询,当然有第三个人。可第三人是谁,又在哪里?秦思狂虽然面色惨白,握着扇子排口的手却稳如泰山。“你我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温兄难不成想与我同生共死?”温询询苦笑:“公子有一点失算了,那人恐怕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他的意思很明了,第三个人不听命于脂香阁。竟然有几方势力同时出手,看来自己面子不小。想到这儿,秦思狂竟然有些得意起来,全然忘了命悬一线,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他脸上露出的愉快神情显然让温询询琢磨不透。“公子好像很高兴?”可惜他的高兴已到了尽头,因为第三个人已经来了!一道剑光携雷霆万钧之势,从几丈高的竹子顶端急坠而下,直刺秦思狂头顶百会穴。那人身法快如闪电,足见轻功绝顶。在狭小的竹林中,如何脱身?何况秦思狂与韩询询互相牵制,动弹不得。生死关头,秦思狂依旧目光坚定。连温询询都不禁变了脸色,他竟然还不撒手,当真要与自己同归于尽?斜里忽有一股霸道无比的劲力袭来,凌厉的剑势骤然在离秦思狂头顶不到三寸之处消散殆尽,只听“铛”的一声,半柄断剑斜斜飞出,竟然顺势削断了四棵竹子,定在第五棵竹身之上。四棵数丈高的竹子从中折断,轰然倒下。林中竹子皆是毛竹,高数丈,宽近六寸,壁厚坚硬。残势能断四棵毛竹,这是何等惊人的功力!温询询再一眨眼,手中的折扇已已然不见。方才从天而降的持剑之人,静静立在温询询身旁,本应在手中的半柄断剑也不见了踪影。他蒙着面纱,身量十分小巧,约莫五尺出头。而对面之人,恰恰相反。他身形如松柏一般,高大挺拔,带着不可侵犯的凌然气势,好似一柄削铁如泥的钢刀,无坚不摧。他单单是站在那儿,就足以让四周所有人收敛气势,不敢妄动。他背后站着两名黑衣人,抱剑而立。剑首各系了一条剑穗,一条红丝掺白,一条白丝粉丝掺半。玄衣文剑,集贤楼十八学士。能叫十八学士站在身后,天下间只有两人。☆、第二十四回世人皆知,集贤楼韩九爷是个温和的好人,郭北辰则是暴躁的酒鬼,连媳妇都娶不上。看来江湖传言多是添油加醋。尽管须长,但这位集贤楼的郭爷看起来甚是年轻,也很方正俊朗。郭北辰右手握着折扇和那半柄断剑,将折扇递给已退到他身旁的秦思狂。“你的?”秦思狂轻声道:“是,二叔。”“你总是如此没个正形,整天胡闹。若伤了温家小儿,集贤楼要如何向温时崖交代?”他相貌威严,说话也声如洪钟,铿锵有力,责骂人起来能把孩童吓哭。秦思狂不是小儿,自是不怕。他眼珠一转,瞥了温询询一眼,眼神哀怨。意思很明白,不是自己的错,而是他人有意为难。温询询轻咳一声,他拱手过头,恭敬行礼:“晚生拜见郭前辈。从剑穗看,这两位想必是于冬青、姚敬二位学士?”于冬青,镇江人氏,十八学士中位列第七,一手快剑出神入化;姚敬,洛阳人氏,排行十二,年少时曾在白马寺修行,最是擅长讲经论道。“世侄不必客气,”郭北辰看着温询询身旁的小个子,赞许地点了点头,“剑法一般,轻功不错。”那人低下头,好像笑了一下。只是黑纱遮面,看不见神情。秦思狂在一旁插嘴:“这位小兄弟所使剑法,有些眼熟。”郭北辰瞟了他一眼,道:“九爷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