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机哔哔作响,吐出一串讯息。皇廉兮将蛙鞋丢在窗台边,那儿还有他的一些潜水用具:气瓶、湿式潜水衣、浮力围肩、残压表与深度表……他前晚才出海回来,还有一大堆照片没洗,实在没时间整理这些。这座风车塔有必要再弄间暗房。脑海一面盘算着,他走至书桌前,撕下传真纸页读取。
海象预报资料显示五天内都是出海夜潜的好日子,义大利那边的搭档把海图、航线都画好了。皇廉兮一笑,随手把资料住桌面丢,扫落挂在阅读灯下的小风车扇翼。那玳瑁制的小饰品掉在笔记型电脑键盘上,皇廉兮将它拾起,平和地挂回阅读灯下,不摇不动。他五天内不打算出海,真可惜这几个好日子。
走离书桌,打开床头附近、嵌在圆弧书墙里的一道门,进去,先是衣物间,然后一扇雾面拉门,是豪华浴室。皂廉兮随意冲了个澡,穿上简便的衬衫、牛仔裤、卷缝便鞋,准备到码头商店区,吃早餐或喝个早点茶。
站在楼梯口,楼下小男孩说话的声音传上来。皇廉兮往楼梯下走。好些日子不曾走这内部楼梯,楼弯处不知何时摆了不少东西,有些以帆船和风车为主题的画……嗯,应该说是涂鸦。皇廉兮拿起几个画板观看——不算丑,挺有生命力,尤其是雨夜帆船撞酒馆这幅,画得乱七八糟,帆船探出双手捣着眼睛,酒馆也长了一双极度恐惧般的怪眼,旁边写着“风吹飞云泪狂洒”,应该是随笔——一笑,把画板堆回原处。
皇廉兮低喃:“把楼梯弄得像个杂物处,这也该反省吧……”他拾阶往下,走出楼梯间。
虎千风那小鬼大清早现身风车塔一楼,攀趴在大理石撞球桌缘,见到人,马上站直身,礼貌地问安。“廉兮叔叔,早——”
皇廉兮挑眉,往大理石撞球桌走。“小番茄,你一太早在这儿做什么?”他双手环胸,眯眼瞅着铺在桌上的布画涂鸦——一个拟人化番茄?
“这是飞云阿姨画的,我的小艇旗!”虎千风指着画,开心地说道。“我今天就要把它挂在桅杆上!很帅吧!廉兮叔叔……”
“嗯……不错,很适合你。”皇廉兮抚抚虎千风头顶,视线飘移着。七天没进一楼,除了这些涂鸦——小舞台背景、品酒吧台边贴满了有的没的图画——其他一切摆设大致没什么改变。他从虎大将那儿赢来的风车塔、包括风车塔内部所有物,都还在。他回神,双手拿起番茄布画,摊平欣赏,问虎千风:“小番茄,你一大早来这儿拿这面旗?”
“不是。”虎千风摇摇头。“我是来找飞云阿姨去码头的……大将叔公他们在米雷哥哥家等飞云阿姨。”
皇廉兮将布画放回原位,眸光梭巡着。“她人呢?你没找着,是吗?”
虎干风用力摇头。“飞云阿姨在换衣服啦——”
“我好了。”后飞云推开品酒吧台隔壁的桃花心木门,从里头的房室走出来。
皇廉兮眉角一跳。“你在里面换衣服?”
后飞云闻声抬眸,红唇惊讶地漾起笑弧。“廉兮!”她走向他。自从他同意让她住在风车塔一楼,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儿。他其实真的像猫男爵一样,具备绅士风度。
“你在里面换衣服?”她一靠近,皇廉兮随即又发出浓厚的质疑。
后飞云愣了一愣,颔首。“嗯。”有什么不对吗?歪着头,她以眼神询问皇廉兮。
皇廉兮说:“那是雪茄室——”
“雪茄室?”后飞云困惑了。“可是里面没有存放雪茄。tir老师打通一面墙,连结品酒吧台另一端的卫浴间,说让我当卧室比较方便——”
“他什么时候干的事?”皇廉兮转身,往那扇桃花心木门走去。
后飞云和虎千风跟在他背后。
“你答应让我住在一楼的隔天中午,tir老师把墙打通……”后飞云说着,进入昔日的雪茄室。
果然已是一间充满女性绮彩的卧室。皇廉兮看着靠墙的月晕色沙发床,地板铺的柠檬黄地毯——原本应该是黑色躺椅和深咖啡色波斯毯——为避免烟味残留,全换过了。好你个虎大将,做得这么干净俐落!雪茄柜变置物柜,真会废物利用,被打通的墙设了一道朦胧新门,浴室景色若隐若现,多么情趣。
皇廉兮往房外走,问:“你知道虎帅把雪茄移哪儿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