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堰换了身衣裳,依旧是白衣,翩翩公子摇着扇子,扫了眼身侧那兴致勃勃的人,调笑道:“你是去听那胡姬弹奏,还是单单为了那胡姬?”沈绎青轻挑地冲他眨了眨眼,道:“这还用说?”裴堰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暧昧道:“你若是喜欢胡姬,我送你三两个便是。”沈绎青嘴里刚塞了块儿牛皮糖,有点沾牙,张不开口,就瞪了他一眼,等好不容易咽下去,才道:“你那些莺莺燕燕我才看不上眼。”裴堰有些委屈,低声道:“我哪来的莺莺燕燕?我后院多干净你不知道?”沈绎青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抱着手臂斜眼看他:“行啊,今夜你就送过来,给小爷快活快活。”裴堰:“……”裴堰摇扇道:“今夜不方便。”沈绎青眯起眼睛,语气淡淡,道:“有何不便?”裴堰笑了声,凑到他耳边道:“有人说夜里要来我府上作画,我得等他。”沈绎青又往嘴里塞了颗糖,“嘿嘿”笑了声,道:“那人不会去的。”裴堰追上他的步子,问:“为何?”沈绎青扬了扬下巴,眉眼有些得意,道:“那人今日要将那胡姬买下来,带回府上听曲子,今夜定是有的忙了。”裴堰:“……”说话间,仙乐坊已经到了,裴堰站在原地,目光晦暗阴沉,有伙计迎上来,见他这模样,没敢上前。沈绎青正要进门,见他没跟上,转头看他,那双眸子又恢复了笑意,快的让一旁的伙计差点以为方才那瞬是错觉。仙乐坊里十分热闹,丝竹阵阵,茶香扑鼻。老板见着两人连忙迎了上来,笑道:“裴公子,沈公子,稀客啊。”沈绎青往大堂扫了一圈,道:“那胡姬呢?”老板为难道:“在楼上,不过……”沈绎青没空听他的不过,直接大步上了楼。裴堰落后一步,随口问:“不过什么?”老板连忙道:“裴公子快上去吧,忠义伯爵府的二公子也在。”裴堰“啪”地合上折扇,皱眉道:“怎么不早说?”您二位给我空隙说了吗?全长安都知道济北伯的三公子和忠义伯的二公子是对头,一见面不拆个楼、斗个头破血流都是轻的。裴堰上去时,却没有想象中的血雨腥风,相反的,这两人各坐一头,场景竟然十分平和。裴堰难得有些迷惑了,走到沈绎青的身侧,还未开口,忠义伯爵府的二公子朱溢便开了口:“裴二开得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裴堰撩起袍角坐下,舒舒服服靠进椅座,翘起二郎腿,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这才慢悠悠开口:“什么见证?”裴二公子是个纨绔,可也是个好看的纨绔,这一套混不吝的动作,别人做起来看着大约只觉得混账,他做起来就十分养眼,连台上那正奏着胡琴的貌美胡姬也不由地看了过来。朱溢耷拉着眼皮,眼珠子向上直勾勾看向沈绎青,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一股子肾虚的阴郁感,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总阴阳怪气的:“这胡女貌美,我与沈三都看上了,出价高者抱得美人归。”裴堰:“……”裴堰看向沈绎青,见他一副斗鸡似的模样,高高扬着脖子,冷笑道:“正好让我瞧瞧忠义伯爵府的家底。”裴堰心下无奈,沈绎青未必真对这胡姬感兴趣,可碰上了朱溢,今日这胡姬他是必要领回去的。台上胡姬一曲终了,起身行了礼,她穿着不同于长安的服饰,大胆地露出细腰与半截大腿,异域的容貌半遮半掩在薄纱下,可依然可看出美貌。那双大眼睛把在场众人一一扫过,比中原人要深的眼窝让那双碧色眼睛看起来极为深邃,带了勾子似的。裴堰垂眸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开口道:“姑娘看这屋子里谁最入眼?”那胡姬美目流转,轻笑了声,柔声道:“女子这辈子只为寻一个珍视自己的郎君罢了。”“姑娘的汉话说得好,”裴堰抬眸打量了她片刻,问:“敢问姑娘何为珍视?”“这还用说?”朱溢的眼睛都快粘在那胡姬身上了,道:“自然是花银子最多的那个最为珍视。”那姑娘只笑不语,算是默认了。沈绎青嗤笑一声,道:“闲话少说,你出多少?”朱溢:“一百两。”沈绎青晃了晃腿,嘲讽道:“你不如问问门口那个要饭的一百两跟不跟你走。”“别急啊,”朱溢皮笑肉不笑,道:“我出的是黄金。”裴堰微微皱眉,开口就是黄金,以沈绎青的性子,今日怕是不好收场。果然,沈绎青最禁不起朱溢的激,开口直接翻了个翻:“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