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枝坚决不肯收,他抿抿唇露出个苦笑,“实不相瞒,这银子我留着也保不住,不如拿给大郎治腿。”
凌息的手一僵,一句话道尽了刘枝的心酸,他一个独身哥儿身揣巨额银子,确实不安全,无论是济世堂还是村子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道不缺歹毒之辈。
“我帮你收着。”凌息没再推脱。
刘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别收着,给大郎治病要紧。”
凌息感受到刘枝的真心实意,胸口像灌了瓶梅子酒,酸酸涩涩,而后涌上阵阵暖意。
“大夫让他先吃几副药把身子养好才能治腿。”凌息想起秦大夫的叮嘱,心虚地摸摸鼻尖。
刘枝不懂药理,连连点头,“那得听大夫的。”
“既然现下手里有了银钱,刘阿叔你便不必再去济世堂,不如找村长租赁或是买间房舍?”凌息提议。
刘枝脚步稍顿,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济世堂,到底还是自幼生活的村子更有安全感,思索一会儿他定下主意,“先租吧,若是被人知晓我能买房舍,我娘家又该不安宁了。”
赵刘两家婶子知晓刘枝决定留下来,别提多高兴,又听他打算租房子,赵丹桂爽快开口:“何必那么麻烦,直接住我家就是。”
刘枝自不会答应,再三感谢她的好意,最后两人陪刘枝上村长家,租了吴阿奶家的房子,吴阿奶儿子上战场没了,丈夫早年上山遇到了熊瞎子,家中余下她一人生活,丈夫儿子接二连三去世,村里闲话她命硬克夫克子,鲜少与她往来。
刘枝的名声同样不好,两人凑一块儿生活刚好有个照应。
屋子虽然破败,但很整洁,看得出吴阿奶是个勤快人,就是人老了不方便爬上爬下。
凌息家里正好在修房子,次日一早便拿了工具上吴阿奶家,帮人把屋顶漏雨的地方修缮好,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全部翻新。
吴阿奶笑容满面,直夸凌息勤快善良,霍大郎娶了个他真是有福气。
刘枝在旁附和,两人将凌息夸出花来,凌息听得耳热,转移话题问:“刘阿叔你酿酒的手艺是哪儿学的?”
刘枝笑容收敛,低垂眼睫,“跟我之前死了的丈夫学的。”
虽然刘枝头婚嫁了个会家暴的鳏夫,但有一点好的是,对方有一门酿酒的手艺,婚后男人忙不过来,刘枝跟着打下手,渐渐就学会了。
“除了米酒你还会酿别的酒吗?”跟凌息猜测的相同,毕竟以刘阿叔的家境,家里人不可能花钱送他去学技术,只可能是从亲近人那里学来的。
刘枝闻言怔了怔,“常喝的也就米酒,黄酒,酒楼里会卖些果酒。”
凌息脑中灵光一闪,眼睛骤然发亮,“那葡萄酒呢?”
刘枝被他亮晶晶的双眸闪了下,愣愣摇头:“没有。”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凌息脱口而出,打了个响指,赚钱的法子这不就来了吗。
刘枝听不懂凌息口中的诗句,只顿觉凌息气度非凡,远比自己在县城见过的那些读书人更有读书人的派头,注视凌息的目光不由更为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