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清茶,低眉顺眼地端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对不起,先生,我来晚了。”待她仔细端看,手一抖,一杯茶连着茶水泼了下来。荣礼眼明手快,接住了茶杯,茶水却在他的衣摆处洇了一个圈。她彻底傻住了,呆若木鸡。“我说你怎么回事?”贺总气不打一处来,等了荣礼快一个小时的焦躁情绪,重新聚集起来。他身后的高马尾女孩连忙跑过来,连声的“对不起”,一把将阮彤彤推到一边,拿出手帕胡乱擦了起来。这就是她的室友,把她喊来顶缸的人,若是出了岔子,会被连累死。柳月芽听到了动静,进来看了看,又在荣礼耳边说了几句话。这种事她处理的太多了,现在的女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提前得了帕金森。她做助理这一年,荣礼春夏秋冬都免不了几次被“湿身”的故事,所以她常年都备着换洗衣物。荣礼换衣服回来,见包厢内恢复如初,刘副市长跟身后的女孩交谈着最近的时事新闻。高马尾给贺总剥了几个荔枝,另一对儿不见踪影,刚才手滑的那个女孩子低头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眼圈儿还红着,看样子是刚被批过。“烫到没?我助理那里有药膏。”荣礼看着她熟悉的眉眼,没发觉语调凭空柔了许多。阮彤彤的手一抖,连忙低头:“对不起,荣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她说的是心里话,刚才看清了他的面容,灵魂几乎抽身离去,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你叫什么名字?”“阮彤彤。”“是艺名吗?”“嗯。”贺总见荣礼非但不怪罪这个毛手毛脚的女孩,还跟她有来有往地聊了起来,心头暗喜,看来这次打探来的消息还是挺准确的。以前叫来作陪的那些个女星嫩模,别说碰,他看都没看过一眼,这次投其所好,叫来的青春女学生,又是他爱的甜美清纯的款,可算对了心。过了一会儿,四个男人又开始打牌,期间明面暗里地谈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阮彤彤听不大懂,也就不再留心。她坐在荣礼身后,端茶倒水,倒是显出了几分灵巧听话。她十八年的生命中,乏善可陈,只有这一刻在心里不断绽放着烟花。照片里的他帅气逼人,真人却要迷人更胜千百倍,尤其是刚才他那么温柔地与自己聊天,阮彤彤几乎要醉倒在他的目光里。贺总的桥牌打的一般,和他一伙的刘副市长已经被他连累的输了不少钱。他将人约出来,就是为了荣礼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连日里已经调离了不少他的人,简直就是其心可诛。自打荣家三少爷荣珏突然移居海外,算是荣礼打赢了继任家主后的第一仗。他作为亲近荣珏的老臣自然是树大招风,成了重点清洗对象,只是,他自问已经夹起尾巴做人,处处举白旗。荣礼这个白眼狼,锱铢必较,毫不留情,丝毫不念着当年他的救命之恩,明摆着想逼着他直接告老还乡。他拉了刘副市长来一起讲情,荣礼只表面恭敬,“贺叔贺叔”叫的也挺亲热,实际的让步,可一个字都没吐。刘副市长本就没怎么用心,借口家里有事,身后的姑娘也给留了下来。眼见着荣礼和另一位陪着的也起身告辞了,今天的局儿就算是彻底泡了汤,贺总内心郁闷不已,心里盘算着,只能看美人计成不成了。他瞥见那个叫什么阮的呆愣愣站起身来犹疑不决,给高马尾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去跟阮彤彤咬了会儿耳朵。简单被威逼利诱了几句,阮彤彤通红着脸,小碎步地追了上去,心脏跳的犹如奔腾的小鹿。穿过回廊,直追到了停车场,她才追上荣礼一行人。柳月芽冷着脸,例行公事想赶她走,谁知荣礼竟然先开了口:“你们先上车,我有几句话跟她说。”孙朝阳拉了拉直接呆住的柳月芽,两个人先坐了后车。夜风凉爽,阮彤彤羞涩地垂着头,将耳边落下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她心乱如麻,想着若是一会儿他若真的邀约,究竟要不要答应。“助学金不够花吗?”荣礼清冷的声音将她从粉色的绮梦中浇醒。她猛地抬起头,望向荣礼那双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哑口无言。他竟然还记得!“你叫郑艳红,家乡在蓝州奎县,两年前我资助了你上大学,助学金虽然不多,应该足够你日常生活。”她心动来参加这种局儿,完全是为了能够接近她的助学人,即是她的偶像,也是她的恩人。可这些荣礼通通不知道,支走助理们,不过是为了保全她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