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收拾一番,”她轻挥袖,取出一根托花金簪,“本宫要去寮云院,凑凑热闹沾沾光。”祝蓁宜当下便命人备上轿子,上赶着要去寮云院。周园长前脚刚走,祝蓁宜的仪仗便气势磅礴地驾临。然她真真是没想到,寮云院门前的路竟不够宽敞,一下子入不了这么多人。她只得硬着头皮将轿子、宫人统统停在甬道外头,与红桃及其余屈指可数的宫女徒步而来。身着鹅黄色长裙,上缀点点粉蕊,祝蓁宜俏皮十足。她手捻一把金丝团扇,娇美的脸上挂着甜若蜜糖的笑,额间贴有桃花花黄。刚迈进来,她便瞥见芙笙仅有的三个小宫女,正费力收拾她昨日“施舍”的衣裳。她打心底里轻笑:这院子真小地可怜,虽精致,不过就是个弃院罢了。除去门口那块扁,一无是处。堂堂皇室住所,竟仅有三位宫女侍候,果真寒酸得紧。“皇姊,昨日在琉璃宫病发,蓁宜十分担心皇姊的身体,特来看望。”芙笙真没料到她会来,浑身反射性地一哆嗦,好似又想起昨晚被“感人肺腑”的爱情支配的恐惧。阴魂不散祝蓁宜。做尽了痛苦的表情,芙笙扭过头,表情冷漠地望着她:“多谢皇妹惦记,快些入座吧。”待入了门,祝蓁宜扫视一番,鼻孔里发出阵阵嗤意。清风恭敬上茶,礼数还算周全。然祝蓁宜接都未接,只自发坐到上位,拍拍裙角的灰,煞有其事道:“皇姊身体不便,竟起得如此早?听闻周园长欲以云岚空山为皇姊量体裁衣,皇姊莫非迫不及待了,早起迎周园长呢?”感情浩浩荡荡过来装腔作势,就是为了一匹布。方才周园长提及此事,芙笙还吓了一跳。她细想许久,念及昨日也只跟与倾提及了此事。“不就是一匹布么,”芙笙毫不在乎的模样,“四妹妹竟气势汹汹,煞如牛头马面,特来审问我似的。”祝蓁宜鼻翼一抽:“蓁宜怎敢审问皇姊呢?”她放下团扇端起茶,假装抿了一口,忽然拿起手帕,假装咳嗽起来:“不曾想,寮云院的茶水竟如此粗糙。皇姊快别喝了,怪不得要病发呢。”芙笙还未反击,清风便低头道:“是奴婢大意了,不知这杯春点头不合四公主的口味。”春,春点头?祝蓁宜的脸色陡然煞白。春点头乃父皇最爱的茶,上好的春点头,仅有三位皇子与萧王府上有。寮云院怎么会有春点头?“咳咳,”祝蓁宜这才真的喝了一口,确认是春点头后,无辜一笑,“许是方才,蓁宜呛着了,误会了。”芙笙目光复杂地偷瞄了清风一眼:“无妨,倒是四妹妹以后说话,可要多多三思斟酌。”祝蓁宜轻哼一声,她用手帕轻按唇角,拭去多余的茶水,十分做作地关心道:“皇姊身体如此差,记得要少走动,也不知这病,会不会传染?”来了,开始攻击她了。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皇妹尽管放心,叶太医说了,我这病不会传染人的。”芙笙学着她昨日的神态,忽想到什么似的,无辜道,“哎呀,但不是人的话……我就不知会不会传染了。”“皇姊精神不错,虽面上太憔悴,衰老了几岁似的,至少嘴皮子还厉害。”祝蓁宜眼神上挑,投给芙笙一个白眼,“却不知,皇姊这病是否正如传言所说,是克母的反噬?若真如此,父皇大寿是大喜事,但若皇姊命中带煞,岂不冲了父皇的气运,有碍父皇‘飞升’?”这话像是刺中了芙笙心上的伤疤,疯狂将其撕扯开,还要撒把盐。放下手中的茶杯,芙笙的眼眸里,俨然已冷若冰霜,她的声音放沉,竟有了几分杀气:“皇妹以为如何?”祝蓁宜被她盯得竟抖了抖,握着水杯的手颤了几下。她定定神,又故作亲切地捧起芙笙的手,语重心长道,“皇姊不如别去寿宴了,去了也别太过招眼,即便皇姊没做错事,若惹了父皇不快,岂非得不偿失?”芙笙明白了,祝蓁宜是说,她祝芙笙只要往那一站,便令人难受得紧。呵,心机女人。“皇姊如此识大体,定不会执意要扫寿宴的兴,既如此,那云岚空山的衣服,皇姊也用不到了。”祝蓁宜面上惋惜,双眸闪出激动的光,竟满含希冀,“我也到了婚嫁年龄,那云岚空山正是我心中的嫁妆首选,若皇姊疼我,不如让给我罢。”疼你?抱歉,一点也不。思及此,芙笙抬起憔悴的,水汪汪的眸子,声音却有力地很:“琉璃殿,竟穷得没嫁妆了?既如此,皇妹还不快去将昨日给我的华服收回,好换些金银首饰,免得出嫁时,没脸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