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年中套了。
果不其然,李逢姬下一刻道:“余公子说我儿要伤你,可拿得出证据?”
“更何况少白自幼根骨羸弱,并不曾习武,又怎会无缘无故去伤你?”
“退一万步来说,余公子先前与他无仇,又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认定他是刺客?”
女人声音尖利,似一根崩断的琴弦在空气中磨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此下连珠炮似的三问,更将余小少爷问的呆立原地。
余光年以为说出一半的真相,所有人就会像余家一样站着他,保护他。
可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余光年这才意识到,这次惹上的人并不是来与他小打小闹的。
他揣着一肚子闷气,却一句都不能说出口,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千夫所指,百口莫辩。
余光年咬牙,难道要将和谢临微的事情和盘托出么?
想起那人叮嘱“一定要暗中”的消息,余光年只觉得小命休矣。
堂中气氛愈发冷凝,落针可闻。
而他身侧的周青却目光微微一动。
她望向堂中:尸身身量较高,喉间平切一道刀口,其余完好无损:这是暗枭中杀手惯用的杀招,远远望去,就连周青也分不清这是否为昨日的那人。
然而她清楚的记得昨日的情形。
由于忽然闯入,她出手时并没有掌握好力度,在面对黑衣刺客时,那柄刀割开的深度,远远比面前这具尸身深的多。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是余光年没能处理好,以至落下了把柄。
可现在看来——万一这堂中的尸体,根本不是昨日的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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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僵持的瞬间,李逢姬的手已经按上了鞭柄。
哪怕现在在的地方是正儿八经的县衙公堂,众人十成却有八成为李逢姬的气势所摄: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何况这余公子还如此理直气壮,拿人命当儿戏,何其荒唐?
即便余光年现在便命丧于李逢姬的鞭下,也是无人有疑的。
就在这时,周青轻声道:“且慢。”
余光年眼前一黑,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妖女真的恨透他了。
李逢姬轻飘飘瞥来一眼,美目中锋芒锐利,哂笑:“你是这人的相好?”
她的声音凄厉而决绝:“此人的性命,我今日是取定了!”
此等情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少女声音柔和,如春风化雨,听上去极易让人信服:“怎么会,我和余公子只不过萍水相逢。”
周青道:“我昨日蒙难,幸得公子搭救,方逃过一劫。”
余光年听着她瞎编,心头狐疑。
周青继续:“昨日,公子确实……伤了一贼子。”
余光年心头一哽,差点喘不上来气。
下一刻,少女清越的声音又将他从黑暗边缘扯了回来。
周青:“可伤的并不是堂中这位公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