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京中太平,除了孟贤王头七那日,贺裕作为皇室子弟出席丧礼,几乎没什么别的大事儿发生。
这天,古兰时跟贺裕说自己要走了,大概就在明日。
贺裕想跟着一起,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皇宫,和贺昭提起这件事。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皇兄竟然如此不买账。只见贺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疾言厉色地骂贺裕不识好歹,还跟他反复说西疆有多危险,又继续斥责贺裕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就差说出“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贺裕只好一直哄着,还保证说自己只到西疆便不再往前走了,接下来的路让古兰时一个人去走。
贺昭懒得搭理他,将贺裕赶了出去之后,又晾了他半个时辰,自己一个人在晨阳殿内喝茶。
谁知他身边的大太监没过多久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跟贺昭说贺裕在外边跪得晕了过去。
“谁让他跪着的,朕不过是叫他在外边等着!”贺昭骂完之后便也跟着去看人的情况如何。
陈钰被召了过来,看到贺裕颤抖的睫毛之后,怔了怔,然后清了清声音,跟贺昭回禀道:“陛下且安心,王爷不过是有些中暑。初秋还有些热,跪在外面那么久是容易晕倒。”
贺昭没好气地让陈钰给配药,有些头疼地坐到了一边,止不住地揉自己的眉心。
陈钰给贺裕开了一副清热去暑气的药,给他灌了喝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人就醒了。
贺裕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神,轻轻地问贺昭:“皇兄……你就当臣弟去西疆游山玩水不行吗?”
其实他一开始不想跟贺昭说实话,但是古兰时反复叮嘱自己不许在自己皇兄面前撒谎,要实话实话,他这才将自己所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贺昭。
他料到了贺昭会反对,但是没料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游山玩水?”贺昭冷笑了一声,“别让大漠的沙子将你呛死就不错了,还游山玩水。你在西疆也是待过的,难道那地方给你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你放着京城里的金贵王爷不当,非要跑到那种地方找苦吃。你也别打量着蒙朕,说是到西疆就停下,谁知道你会不会跟着古兰时溜回乌夜国。贺裕,朕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对你太过于心软,才让你这般得寸进尺。朕就应该将你软禁在王府,等到及冠的时候再放出来。”
贺裕被人训得有些蔫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你也别给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朕本来不想管你,但是谁叫你这么大了还不听话,总是做一些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事情,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能够禁得起你这么冒险?”贺昭又冷声道,“你就待在京城中好好反省,其他的地方都不许去。若是让朕发现你跟着古兰时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你和古兰时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了,尤其是古兰时……朕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贺裕“哦”了一声,胸口有些闷闷的。
这样的皇兄很可怕,但是他心中只有敬畏,没有脾气。他知道皇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是他太胡闹了一些。
想想也是,他担心古兰时所以想着跟他去乌夜国打仗,难道贺昭就不会担心弟弟了吗?他离家那么远那么久,贺昭作为兄长,岂不是要忧愁得每日都要拜神求佛保自己的弟弟平安?
想到这儿,贺裕有些不忍心了。
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回府中找古兰时,跟他说自己不能去了。
古兰时不意外,他知道贺昭瞧不上他,也不认为他有保全贺裕的能力。能让他这样一个异国的皇室中人留在京城,已经是贺昭的最大退步了。
古兰时没有浪费时间,趁着还没有离开京城,他时时刻刻都黏着贺贺裕,争取多陪对方一会儿。
贺裕这几日有些惴惴不安,他从集市上买了传信的飞鸽,说是以后甜天给古兰时写信。
古兰时心想这些鸽子长得那么肥,别在路上被人打了吃了。
还不如他养的鹰隼,飞得又快,又不容易出问题。
不过看到贺裕兴奋的模样,他还是没忍心说得出口,只是提醒了一句:“信鸽在路上容易被拦截,若是没收到我的回信,准是因为信鸽出了问题,别瞎想。”
贺裕“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喂鸽子。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古兰时身边没跟着人,孤身轻装上阵,走的时候十分隐蔽。
为他送行的只有贺裕和贺裕身边的几个小丫鬟,还有林语婉。
过不了几日贺裕和林语婉的婚约就要作废,林语婉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感谢古兰时的恩情。贺裕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这件事是古兰时的功劳,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林语婉心中感激,便连着几天做了一些手工活,送给二人作“新婚之礼”。
贺昭不一定会同意将二人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但是在林语婉这儿,他们已经是同心同德的“夫妻”了。
“愿二皇子一路顺风,心想事成。”她嘱咐道。
古兰时朝她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对准了贺裕。他看着将“难受”二字写在脸上的贺裕,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叮嘱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娶你。”
夕阳下的余晖衬得贺裕的脸上有些发红,他后退了半步,向古兰时摆了摆手:“快走吧,路上小心些。有什么事情就传信告诉我,我一直在京城中等着你。我的及冠礼在三十三日后,那时你一定要赶回来。怡儿的事情若是实在不成也不必心急,这事儿也可以从长计议。你要好好的,才能将她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