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蹲下来,捡了些泥土在手中,手指轻轻的捻了捻,白皙的指腹上瞬间出现了一片湿润的鲜红。
血。
这里的一整片土地,竟然都是用鲜血染成的。
莫奕站起来环视了一圈这片土地,勉强辨认出身边突出半个角落的窗子是一楼的厨房。
他皱皱眉。
按照他脑海里粗略的地图来看,这片土地——怕是在整栋屋子的中心处。
地面上的血迹缓缓地渗入了湿润松软的泥土当中,本来清晰可见的痕迹缓缓地消失不见了。
莫奕向前走了几步,这片土地的形貌更加清晰地显露在他的眼前。
只见在这片土地的正中央,有着两个突起的小土丘,上面泥土的颜色是最为鲜红夺目的,仿佛是刚刚由鲜血浇灌而成的一般。
土丘前立着两个简陋的墓碑,上面写着两个熟悉的名字:
“艾丽卡”。
“约翰”。
墓碑前放着少半张被撕下来的信纸,莫奕走上近前,将它捡起——赫然就是最后一张信纸残缺的另外一部分。
上面已经几乎被血液浸透,只能堪堪地辨认出一些模糊的字迹:
“亲爱的埃斯特,上帝已经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绝不允许他再夺取我们的孩子。”
“——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边缘粗糙泛黄的信纸被血迹润湿,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与新鲜的殷红重叠,刺痛着视网膜。
被血迹沾染模糊的墨色字迹看上去理智而平静,但字里行间又仿佛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悲伤到极致之后的平静,平静到极致之后的疯狂。
莫奕盯着眼前的纸条,一时无言。
他抿抿唇,润湿了下有些干涩的喉咙,将纸条收起。
莫奕调转视线,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坟冢。
那两个小小的土丘恰巧位于整片空地的正中央,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泥土湿润的腥气传入鼻腔,几乎逼得人停止呼吸。
莫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绕着隆起的坟头缓缓地走着,目光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当他走到坟墓的一侧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坟丘湿润的土壤松软而崭新,看上去似乎是刚刚从下面翻上来似的,粘稠的鲜血顺着土层的断面向下滴落,无声地渗入其下的土地中。
莫奕的目光沉沉,他继续向后走去,失去坟包阻挡的视线越发清晰。
土地的上方有一个大洞,露出黑洞洞的深深墓室。
血腥的气味越发浓重,空气中弥漫的血气几乎能够凝成实质,鲜明地刺痛逼迫着人的感官,深深地刻下难以忽视的痕迹。
莫奕略微屏住呼吸,向着那敞开的墓室缓缓地迈进了几步,身体微微向前倾,向黑暗无光的深深墓室内看去——
他的视线赫然对上了一双直直的眼睛!
莫奕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激烈的血脉涌动声与心脏的搏动声冲击着耳鼓,莫奕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能够跳出喉咙,就连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定了定心神。
冷静下来回头想想,那双眼睛浑浊而无神,应该有极大概率并不是活人。
莫奕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前去,打开手电筒照向坟墓内。
手电筒的灯光印在墓室边缘的暗红色的土地上,然后缓缓地向内移动着,最后停留在了一张沾满泥土的苍白面容上。
面容因恐惧而微微扭曲着,泥土和血污将惨白的皮肤弄得肮脏不堪,浑浊的双眼大张着看向虚空,茫然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光泽,直直地凝视着墓室的边缘。
那是一颗完整的头颅。
头颅下方连着半截断裂的脖颈与大片皮肤与筋脉,苍白的断口处没有渗出一滴鲜血,鲜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骨骼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分毫毕现,仿佛是被人强行从颈子上撕扯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