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以后这么晚你不用亲自来接我,随便找个人就行。”宣兆说,“早点回家。”“那不行啊,龚叔接送你二十多年了,交给别人不放心啊,”龚叔稳健地把着方向盘,“你爷爷走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我照顾好”话音戛然而止,龚叔怕宣兆想起不好的事情,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宣兆笑笑没说话,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高楼林立,窗户里亮着一盏又一盏灯,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点亮的。这时候,手边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进来了一条信息,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老师,我是王凤琴儿子陈威,我妈和你说过我情况了吧。咱明天在哪儿上课啊?要不你来我学校呗,我下午三点半就没课了。”安全位置小柏言完全不是对手呀!“你那家教老师呢?”岑柏言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把汗,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结实胸膛一路下滑,途经肌肉分明的小腹、紧窄的腰身,最后隐没在五分运动裤的松紧带里,引得周围女生一片尖叫。“操!大庭广众的,能别秀你这腹肌吗?”陈威见女生们的注意力都被岑柏言一个人吸引走了,吃味地说,“咱能有点儿男德吗?”“我这身材不找机会展示展示不白练了,”岑柏言哼了一声,斜睨着陈威说,“给你看啊?”“你倒贴老子十个亿老子都不看你一眼。”陈威仰头灌进去一整瓶矿泉水,低头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约在知行楼一层的咖啡厅,我去了啊。”岑柏言吹了声口哨:“稀奇啊,还真打算好好上课啊?”陈威和岑柏言这种正儿八经靠分数考进名校的不一样,他是体育特产生,降分进的海港大学建筑系,文化课不怎么样,英语尤其烂,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没什么学习的心思,不知道他妈从哪儿道听途说的,说四级过不了大学就没法毕业,这才给他找了个家教。“禁不住那老太太念叨,给我找了个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第一节课我气气他,让他自个儿知难而退。”陈威摆摆手,拔腿就往知行楼方向跑,边跑边扭头朝岑柏言喊,“你不是和新传约了友谊赛吗,我把老师气跑了就来找你啊!”岑柏言心说就凭陈威这一身混不吝的本事,气跑一个研究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估摸着友谊赛还没开始,这小子就得跑回来找他。陈威自个儿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咖啡厅见到了昨晚才在酒吧见到的那瘸子,对方彬彬有礼地朝他点头致意,同时递上自己的学生证:“中医药大学,中医学,研二,宣兆,很高兴又见面了,陈威同学。”陈威下巴都惊掉了,掏出手机给岑柏言发了一条短信,就一个字。“操!”距离收到陈威的短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岑柏言血虐了新传院队,回了陈威一个问号。一节课也就一个半小时,陈威还没过来找他,难不成这小子真他妈认认真真上完一节英语课了?他一手插着腰,另一手敲键盘回了陈威一个问号,球场外不少女生红着脸偷瞄他,罗潇潇穿着白色连衣长裙,长发飘飘地走到岑柏言身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柏言,喝水。”“谢了,我有。”岑柏言弯腰捞起自己扔在地上的保温瓶,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大口。他喝水的时候喉结攒动,鬓角挂着水珠,细密的薄汗覆盖在运动后青筋遒劲的脖颈上,这个姿势让他刀刻般锋利的下颌线条愈发凸显,少年气十足,同时又有一种特殊的男性荷尔蒙味道。罗潇潇不知怎么就耳根发烫,对岑柏言说:“你这个保温瓶好别致呀,喝热水不烫吗?”浅绿色瓶身,点缀着白色星星。“装的凉水,”岑柏言随口应了句,“我妹送的。”“你还有妹妹呢?”罗潇潇睁大眼,“亲妹妹呀?”“算吧。”岑柏言没兴趣和别人分享家里的事,丢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时候,消失了一个半钟头的陈威总算回消息了:“速来咖啡馆集合,哥们爱上英语了!”岑柏言眉梢一挑,第一反应是陈威肯定在说反话,随即又觉得这二愣子没这个脑力,于是长臂捞起运动背包,头也不回地和罗潇潇说了声:“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宣兆合上辅导书,对陈威说,“你的基础弱了点,不过别担心,还有一个月时间。”陈威趴在课桌上,蔫儿巴巴地说:“我真行啊?我就怕我考不过咋整啊?”“别人都行,你为什么不行?”宣兆笑着反问,“都是两个眼睛两个耳朵,都学一样的内容,你比他们差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