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闭着眼睛,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漆黑的眉毛紧皱着,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听见动静,屋内的人明显紧张起来,往后躲的往后躲,抄家伙的抄家伙,凳子腿晾衣杆什么都有,傅敏和还看见个拿莲蓬头的。“别动手!是我!”他立马护着京墨往后缩,边退还边朝那位拿着莲蓬头的大哥喊:“别砸别砸!那玩意儿可不兴砸!”方雨惊颇为憔悴,明明只熬了一晚上,却看着像是八宿没睡,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好半天才把那俩认出来,隔着那大哥朝他们招手:“来,小和,来。”傅敏和跟京墨这才重新靠过去。路过叶宛童边上的时候京墨多看了两眼,方雨惊注意到,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昨晚那雷闹的,一张雷符差点要她半条命,还没缓过来。”京墨点头,从沙发上抽了条毯子给她盖。“昨天晚上我们走后出什么事了?”昨天晚上他们走后,叶宛童一道雷符把那小怪物和一帮子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新鲜夜叉直接送上了天。雷落后叶宛童没了动静,但夜叉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地底爬出来,与此同时,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里或多或少都开始出现异动。那个被方雨惊扔出来的小怪物就是从洗手间里爬出来的,他半夜被一阵拍皮球的砰砰声吵醒,打着手电循声去厕所,一眼就看见只站在马桶边上拍皮球的小鬼。小鬼冲他嘿嘿笑,说这世界多奇妙。叶宛童的房间里不知道进了什么,但听那笑声和叶宛童的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那个被吓得不顾院长警告跑出来到处敲门喊救命的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所幸他们这批落魂者大多都是老手,深知绝对不能违背npc意愿这个道理,所以哪怕被男鬼女鬼小孩鬼追得满屋子乱窜,也不敢轻易开门出去。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可怜的小徒弟,不知道是不是被师父哄着开了门,直接被一口咬掉了半截脖子。那具惨烈的尸体被大伙儿粗略处理了一下,说是处理,其实就是找了张干净床单给人盖脸上,走得体面点儿。傅敏和盯着尸体脸上沾着血的白床单,古怪地看了京墨一眼。京墨显然也有和他一样的疑惑——任务为期七天,下周一结束,昨天不过是第二个晚上,为什么所有人都遭到了攻击?井是不兴搞连坐那套的,他们不可能同时违规,而昨晚发生的一切显然违背了井的规则。“你——”傅敏和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后背仿佛被一根坚硬的冰刃捅穿,冰霜从后心开始蔓延,连四肢都要被冻住。沙发上的叶宛童也开始发出低哑难受的呓语,就连京墨和方雨惊都冷不丁的一个哆嗦。又来了,那道总在背后出现的视线。傅敏和发着抖转身,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伫立着的黑影。他迈动发软的双腿,两步一歪,倒在地上。已经冲出门外的京墨见状迅速折返,一把托住他。“我,我……”他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叶宛童的口中也不停地发出急促低沉的古怪声音,方雨惊用毯子把她裹紧,伸手擦她额头上的冷汗,嘴里轻轻唱着哄小孩的歌。秦文山见状也上来帮忙,他和京墨一起把不停抖动的傅敏和扶到沙发上,旁边的唐霖看着京墨小声问:“这是怎么了?”“他们,他们好像中邪……”那个被叶宛童调侃好命的郝敏缩在离床最远的位置,“我,我小时候在乡下见过……鬼上身的人就……就是这样……”她刚说完,角落里突然扑通一声,众人闻声去看,只见那个和郝敏一起进来的新手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傅敏和。郝敏给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也中邪,啊一声往旁边一跳:“你你你,你干嘛?!”傅敏和用力握着京墨的手,想以此攒点力气,好让自己抖得没那么厉害。那个新手他有点印象,叫傅罡,五百年前和他还是一家。“昨……昨天……”傅罡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昨天我们几个人的任务是去买菜,但是,这个孤儿院,这个孤儿院它,它根本出不去……”井中的世界虽然源自平行世界,但其实并不完全等同于外面的世界。帝江也说过,井中世界是交叠在一起的,可能看上去只有一个世界,但其实是由七八个世界共同组成的。天道把他们拉进来,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把重合的世界分开,为了避免他们一走了之,自然会有禁制。比如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村子,或者出不去的孤儿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