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童翻出手机指南针给他们看,红箭头指着北方,另一边正好对着院子里的水井:“南方属离,五行属火,水火不相容。家宅院落南边打井,大凶。”离他们不远的老狄听见了,问:“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懂这些东西?”“道医,不行?”叶宛童似乎不大喜欢他,说话时语气都冲冲的,“医道同源,懂不懂?”老狄是个军人,不跟她小姑娘计较,摆了摆手示意投降,不和她吵。有人吃饼吃得嗓子干,想去井里打水喝,老狄连忙制止,将叶宛童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连蒙带比划地用中式英语告诉大卫和莱娜别喝井里的水。想喝水那人就闹:“可我们不喝井里的水还能去哪里找水?”方雨惊:“刚刚我在厨房里好像看见了个水缸,想喝水要不去那里看看?”那人一听要进屋,立马不敢出声了,这时,大卫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掏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其他人一见,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还有吗还有吗。大卫和莱娜从包里翻出四瓶水,其他人聚在一起你争我抢地喝了。院子里大概分成两个团体,傅敏和他们几个离得远,仿佛被孤立。大卫悄咪咪地凑过来,朝着傅敏和嘿嘿笑,叫了一声“yfriend”。他又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给他们,让他们快喝。傅敏和笑起来,心想这老外还有点意思。吃饱喝足,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老狄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开始分析情况。“这是要干什么?”傅敏和问。老狄:“分析线索,找到破局的关键。”傅敏和:“这村子重男轻女很严重,这个算不算线索?”庞猛:“目前来看,算。”老狄摸了摸下巴:“我们已经进来一天了,现在就这一个线索……”“不对,”傅敏和道,“没有一天。任务真正开始的时间,应该是在傍晚,京墨来了之后才对。”没错,只有京墨来了人才算到齐,才能开始做任务。“听你们的描述,这有点儿像密室逃脱,”傅敏和道,“总得等人齐了游戏才能开始吧?”庞猛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你这比喻挺恰当的。”老狄听不懂他们年轻人的玩意儿,只道:“那就从这位兄弟来开始算吧。截止到目前,只有为孕妇接生一个任务。”“你觉得这是任务?”京墨突然问,他一直坐在傅敏和等人身边,抱着那把二胡,微微倾斜身子呈一个保护的姿态,对一开始就向他传递善意的几个人表现出了很浓厚的保护欲望。老狄:“难道不是?”京墨:“你们刚才也说了,进哪个世界都是随机的,谁能保证进入这个世界的人里一定会有医生?”院内瞬间陷入沉默,老狄和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到京墨提出,才恍然大悟有道理。老狄接话道:“那产婆提供了线索?线索就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婴?”傅敏和提醒道:“也有可能是为了下达另一个任务。”“什么任务?”一直在给大卫和莱娜翻译的叶宛童冷不丁冒出一句:“一定要来呀。”她学得实在太像,仿佛刚才那个抱着孩子的产婆就站在他们身后,对所有人都阴恻恻地说出那句“一定要来呀”。这下就连听不懂中文的大卫都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傅敏和点头:“对,明天得去吃席。”缩在一边的高真一听,颤颤巍巍地举手道:“能,能不能不去……我,我怕,我不想去……”庞猛平静道:“钱翔也不想去。”然后他就死了。高真一想到钱翔的尸体还在屋里,吓得一抖,连忙缩成了更小的一团,拼命想把自己藏起来。傅敏和伸手拍了拍她算作安慰,他不拍还好,一拍高真直接红了眼眶,哇一声哭起来,拼命想往他怀里钻寻求安慰。叶宛童咦了一声,带着京墨和方雨惊退出去老远。十四个人讨论来讨论去,也就找到了重男轻女这一个线索,线索少倒不是关键,主要是吃席这个任务实在没人愿意做。谁知道席上会出什么事?谁知道饭菜是什么做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大家的脸色都颇为凝重,可又无能为力,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高真的哭声仿佛某种信号,周围不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地啜泣声。围坐在一起的男人们也不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大道理,如今生死攸关,没准下一秒就没命了,趁着能哭还是多哭两下好。入了夜的深山很冷,但钱翔的尸体还在屋子里,没人愿意进去,院子里的篝火劈里啪啦地烧着,滚烫的热气烤得众人昏昏欲睡,却又怕再出事,都强打着精神不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