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破口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不是村书记孙达还会是谁?
打架?开玩笑,我是被人打好不好?赫强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温驯地说:“爸,我要回家看书学习了。”
“什么?”孙达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出现了幻觉,这个小王八蛋居然跟自己说要看书学习?
“小冬,有没有看到我的包?昨晚喝多了不知道放哪儿了。”孙达揪着儿子的耳朵回了来。
林小冬看到饮水机上确实有个包,拿过递给了孙达,孙达夹在了腋下,道:“中午去我们家吃饭?”
“不了,下次吧,陪你多喝几杯。”
“就你那小酒量,算了吧,嘴丫子漏漏就够你醉两天的了。成,我走了。”
看着孙达离开,林小冬这才转过头看向躲在墙角的高小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爸到处找你,你倒好,跟人家学偷东西。”
“我……我……”高小顺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也别走了,回头跟我一起回去。”林小冬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条件这么好,不用功,尽做那些惹人生厌的事情。
“林哥,能不能别告诉我爸?”高小顺可怜兮兮地道。
“你还知道怕你爸呀?”林小冬道:“老方法,过了我这一关,什么都好说。”
“哦。”高小顺的思想觉悟挺高,知道在林小冬面前逃不了打不过,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把脸凑了过来,闭上了眼睛,等着林小冬的老三拳。
看他这个样子,林小冬叹了口气,在他的脸上拍了拍,道:“这事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爸,但是得看你的表现。混社会不是错,但是不是像你这么混的,你这么混下去,不但不会出人头地,还是过街老鼠,人人讨厌,最终的结果就是犯事被抓。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对驴弹琴。哎,妈,你起来了。”
年纪大了就习惯早起,刑加凤看了高小顺一眼:“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同事家的,跟同学一起过来玩,今天正好跟我一起回去。”林小冬善意地隐瞒道。
刑加凤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断棍,又扫了一眼林小冬手腕上的槐珠,笑了笑:“我去做早饭。”
“我去帮忙。”林小冬对母亲一直怀着深深的歉意,虽然当年愤然出手事出有因,可是母亲瞎了一只眼也正是因此而起,所以母亲的话林小冬一直是言听计从。
跟着到了厨房,刑加凤将林小冬的手牵过来,道:“小冬,以前你小,不懂事,用这串珠子套住你,是怕你冲动,惹事生非,现在你也大了,懂事了,所以啊,这珠子可以拿掉了,毕竟有些时候过分忍让解决不了问题。”
说话间,刑加凤已经把那串珠子摘了下来,正准备扔进土灶里,林小冬却是抢了过来,道:“妈,我留着做个纪念。”
早饭后,与父亲聊了一会儿天,没什么好说的,高小顺老实得很,他们聊天,他就帮着刑加凤摘洗葡萄。中午吃了饭之后,林中国联系了一辆马自达,送林小冬去了镇上。林小冬上农班车的时候,林中国头也没回就上了先前来的马自达。
坐在车上,林小冬向渐渐远去的马自达看过去,忽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父亲不善表达,但是那如山般的父爱却是在日常的点滴中显露。
黄阳镇的交通不是太好,农班车都是私人在跑,数量有限,加上距离县城的距离比较远,所以每次发车的时间并不固定,都是等到车子里塞得满满的才发车。
车内人满为患,一辆小中巴里塞了三十多个人,挤得不行,路况又不好,整个过程是晃晃荡荡,遇到从坑上驶过去的时候,都会集体起跳。林小冬倒是挺享受这个感觉,这时,坐在林小冬身边的高小顺忽然压着嗓子道:“林哥,那个人在偷东西。”
林小冬看过去,一个年轻人正伸出两根手指去钳身边一个女孩的背包,林小冬也低声道:“你说应该怎么办?”
高小顺的反应很强烈,霍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年轻人叫道:“你偷东西!”
车子上不少人都在睡觉,也有没睡觉的其实注意到小偷了,只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况且这条线上小偷确实很多,而且都不是一个人,而是成群结队地上车,至少也有五六个人,所以谁也没有吭声,高小顺这一嗓子顿时惊醒了所有人,那小偷猛地缩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泛出浓浓的恶毒,死死盯着了高小顺。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高小顺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一点不懂“道上”的规矩。
谁是小偷,大家本来就是心知肚明,暗暗提高警惕不让小偷在自己身上得手,所以被高小顺叫这么一嗓子,也就是小偷在这车上没有收获,找个地方下车重新寻找目标,现在高小顺这么直接地就点出了那小偷的身份,有种挑战规则的意思,让那小偷无所遁形。
撕开了脸皮,那小偷凶相毕露:“你个小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随着那小偷的威胁,车后面也有骚动,三四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东推西搡地挤了过来,大有收拾高小顺的意思。
“这么多人欺负个孩子,也不嫌害臊啊。”林小冬站了起来,将高小顺拉到自己靠窗的位置上挡在了身后。
“想替人出头是吧?好。”那小偷倒也嚣张,回头向司机大叫道:“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