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听见剪秋说要用了饭去赴宴,有些诧异,问道:“不是进宫赴宴么,怎么还要先在家里用饭?”剪秋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问题来,顿了顿才笑道:“十二娘不知道,虽说是赴宴,在宫里哪能吃到什么东西,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若是只顾着吃,人家还不要笑话死咱们啊,以为升平府里饿着咱们小娘子呢!”木叶心里暗叹,原来赴个宴还有这些讲究,以后倘若是嫁入皇家,还不知道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呢。还有李淳,又不知道要给她使些什么绊子。想到这一桩,她向剪秋道:“我可以不去么?”剪秋微微一愣,很快笑道:“十二娘胡说什么呢,这帖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咱们家有一个告病不能去的已经是失礼了,都不去算什么?”如此,就算是明知道是鸿门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赴宴了。剪秋帮着给木叶收拾妥当,已有一辆黑油篷的马车等在门口了。剪秋却似乎有些诧异,四下张望了一番方问车夫:“公主殿下的车驾怎么不见?”车夫道:“适才东宫那边来人,说是良娣娘娘有事找公主殿下,便先行了。”木叶心里暗道不好,连母亲都被支走,想来这变故应该不在宫里,而是在进宫的路上了。她便一捂肚子,哼哼唧唧道:“剪秋姑姑,我忽然肚子痛,想是昨儿吃坏了什么东西……”剪秋有些着急:“我的小姑奶奶,可莫要误了时辰才好!”木叶咬着嘴唇做不适状,又道:“应当无大碍,回去更衣便是。要不姑姑先去,我随后叫三哥哥骑马送我去……”若有郭鏦在,应当能护她周全。剪秋道:“还是快些儿吧,奴婢陪十二娘回去更衣。三公子今儿一早便去了舒王府,此刻不在府上呢!”木叶一惊,看来今儿只能兵来将挡了。待上了马车,许久却不见马车动,木叶又有些着急,撩起车帘问车夫道:“为何不走了?”车夫却不在驾车,而是在车后鼓捣什么,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战战兢兢道:“车辙……车辙不知什么缘故,断了……”“可有办法修么?”“这……这一辆本来就是备用的马车,要修只怕不是一时半刻能修好的……”木叶正愁没借口呢,车子坏得可真是时候。剪秋却十分着急,吩咐两个丫鬟分头去外头寻马车,又命一个小厮骑马去追升平公主的车子告知。茴香正要扶她先进去歇着,却见一辆马车驶来。剪秋心中一喜,笑道:“小丫头办事倒是利落。”便上去招呼,不料车帘一掀,当先跳下一个华服少年来,径直走到木叶身旁,深深一揖:“郭十二娘安好?”这般做足了礼数,十足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又是李淳。木叶避之不及,敷衍道:“托郡王的福。郡王今儿怎的有空来此?”便是要问他可有正事,有事赶紧去办事,别在此久留了。李淳微微一笑,“便是去赴今儿的赏花宴了,正路过亲仁坊,想着你们也是要去的,便顺路来接郭十一娘。”木叶如蒙大赦,道:“我姊姊正扭伤了脚,今儿只怕是去不得,郡王且进去瞧瞧她罢。”李淳却不动,只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在下又不是御医,怕也瞧不出什么来,没地误了时辰。既然十一娘去不得,不如在下做个顺水人情,接十二娘同行如何?”木叶刚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实在是不愿同他一起走,只好微微行了个一礼:“多谢郡王好意,只是奴家这车子一时行不得,还需耽搁些时候,郡王还是先走吧!”李淳看一眼那车辙,却又笑起来:“这一时半会只怕也找不到合用的车子,在下这车子宽敞得很,不如就让给十二娘坐,我自骑马便是了!”他自带着两个骑马的侍从,侍从闻言便走过来将缰绳递到他手里,他向木叶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得句句都在理,即使此刻丫鬟们租来了马车,那外头不知什么人家的又脏又小的马车实在也不太合适。甚至于把车子让与她一个人坐,也并无不合礼数,她再要推脱反倒显得小器了。况且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在他车上出什么事,李淳自然难辞其咎,想必他还不至于特意给自己找不自在。木叶便谢过李淳,上了他的马车。诉衷情一路上木叶心里仍是不免紧张,不时地撩起车帘向外张望,一路并无异样。李淳已经察觉,在马上含笑望向她:“怎么,你是怕我图谋不轨么?”木叶反被他逗笑:“那么,你可会图谋不轨?”